对上这一大一小，崔再英雄豪杰都没用，除了挨打受辱不会有其它结果，越是硬骨头越遭罪。

老秀才变出一壶酒来，仰头小抿了一口，瞥了眼小姑娘重新放回桌子的印章，有些伤感。

崔其实今晚奇怪颇多，老头子以前虽然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古板迂腐的家伙，坐在哪里都像是端坐于神坛上的金身神像，尤其是在学问最受朝野推崇的那段岁月，老头子每逢开课讲授经义疑难，危坐下方、竖耳聆听的“学生”，何止千人？帝王将相，山上神仙，君子贤人，浩浩荡荡，就连叛出师门的崔都不会否认，那时候的老头子，真是光彩夺目，如日月悬空，光辉不分昼夜，压得整条星河失色。

可如今竟然还会踹他两脚，要说大道的时候，竟然还会喝酒？

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情沉重。

说到底，崔对身边这个老头子的心思，极其复杂，既崇拜又痛恨，既畏惧又缅怀。他崔这个昔年的文圣首徒，对于自家先生，何尝没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感情？

床铺那边，李槐说着梦话，“阿良阿良，我要吃肉！小气鬼阿良，就给我喝一口小葫芦里的酒呗……”

李宝瓶眼睛一亮，李槐这个糗事，能当好几天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崔听到阿良这个称呼，悄悄斜瞥了一眼老人。

老秀才咳嗽一声，看了眼在座三人，“好了，说正题。陈平安，李宝瓶，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就是齐静春的先生了，而崔呢，曾经是我的首徒，齐静春的大师兄，当时因为我忙着做学问，所以齐静春的读书、下棋等，确实都是大弟子崔帮我这个先生传授的。最后崔叛出师门，做出欺师灭祖的种种勾当，以至于齐静春在骊珠洞天的去世，崔都算是一局棋中盘局势的下棋之人，要说他崔是杀害他师弟齐静春的凶手，半点不过分，作为我记名弟子之一的马瞻，亦是如此，只不过马瞻是并非下棋之人，但他是幕后元凶在先手棋局里，很关键的一记无理手。在我到达你们家乡小镇之前，这副身躯只是崔寄居借住的地方，真正的崔，是你们大骊王朝的国师，是一个瞧着不比我年轻的老家伙了。”

李宝瓶满脸怒容，气得眼眶通红，死死盯住崔。

反观陈平安，更让崔心惊胆战，视线低敛，看不清表情。

咬人的野狗不露齿。

崔实在是太熟悉陈平安的性格了，毕竟他比杨老头更加关注留心泥瓶巷少年的成长经历。

崔尽量保持镇定，但是心中默念，死定了死定了，老头子你害人不浅。

老秀才转换话题，望向陈平安，“有件事，先跟你打声招呼，你若是答应我再做，我想要在你身上截取一段光阴溪水，放心，不涉及太多隐私，来作为今夜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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