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郡县衙门,都十分上心,毕竟是征字头的大将军,姚家铁骑的老家主,而且这还不是什么解甲归田,而是赴京就任兵部尚书,天子倚重,从边关砥柱成了朝堂栋梁,姚老将军伸出一根小拇指,估计就能捻死几个小县令,谁敢不当回事?
姚镇迎来送往,疲于应酬,谈不上对地方官员有多热情,可也不曾流露出丝毫跋扈气焰,几乎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刺史的宴请,至于郡守的盛情邀请,偶尔会借故推辞,县令当然是没这胆子,为一部尚书擅自摆开接风洗尘宴的。
陈平安不会参加这些宴席,裴钱倒是想要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有次只是听过了姚仙之讲述那些菜名后,就开始嘴馋,要流口水。奇怪的是,姚镇次次都会带上姚岭之、姚仙之,唯独忽略了那位好似将车厢当做深宅大院的姚近之。
这次途径一座名声不显的郡城,竟然是净土扫街的架势,陈平安依旧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带着裴钱朱敛两人离开驿站,打算购置一些琐碎物件,比如一枚玉簪子。但是姚近之破天荒离开了驿站房舍,要与陈平安他们同行逛街。
她依旧戴着那顶施裙及颈的雅素帷帽,其实之前队伍停留,只要没有外人在场,姚近之就会摘掉帷帽,陈平安见过她的面容多次,确实长得漂亮,姿容犹胜女子剑仙隋右边,依循朱敛的玩笑话,姚姑娘这般倾国倾城的相貌,在藕花福地他朱敛作威作福的几十年里,没能遇上一个,听说后来有个叫童青青的镜心亭小姑娘,不知能否与姚近之媲美,当时陈平安点头说有的。
朱敛便说世间女子颜色,若以百文钱计算,那么姚近之与童青青,怎么都该有个九十多文钱。
陈平安不愿在背后议论别人的长相,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这些女子生得尽善尽美,不过是百文钱,在他心中,姚姑娘那可就是谷雨钱、金精铜钱了。
所以陈平安遇到了姚近之这样的姑娘,也就只是遇见了而已。
陈平安要买簪子,姚近之说是郡城有条孩儿巷,专门售卖古董珍玩,她循着某个小道消息,想要在那边寻找瓦当,和一种名为怀镜的古老压岁钱,朱敛则喜好志怪,至于裴钱,只要是值钱的物件,她都喜欢,都想要,只是跟在陈平安身边,好似天生的阴鸷性子,给磨掉了大半,成天只求着陈平安让她当账房先生,就像钟魁在客栈差不多,哪怕兜里只有个几两碎银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陈平安根本就没理她,腰有十文钱,必作振衣响,说的就是裴钱。
这座郡城为了迎接姚镇,花了很多心思,姚近之在去孩儿巷的路上,给陈平安解释了其中缘由,郡守是姚家边军出身,机缘巧合,退出边军后,开始在地方上仕途攀爬,听客栈三爷说当年是一个很有志向的年轻人。
走入街道极长的孩儿巷,各色铺子都有,除了正儿八经的店铺,还有好些个包袱斋,穷酸秀才模样的,多半是家道中落的,鬼头鬼脑的,多半是包袱中物件来路不正,走了旁门路数,或者干脆就是梁上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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