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跌落在尘土里扑腾不起来,那他们去年花高价与官府争购的余粮岂不是要赔?
“汉中……”骆伯彦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相信现在这个局面,复又如梦初醒,强作安慰道:“不、不,古者千里负粮馈饷,率十余钟而致一石。蜀地就算有粮草百万,其间群山险阻,又能运出来几成?这必然是在虚作声势,哄骗小民!”
那苍头这时抬头看向骆伯彦,似乎欲言又止。
“你还有什么话就说。”骆伯彦没好气的挥袖道。
苍头不敢隐瞒,忙低头说道:“小的看见他们运粮的车很奇怪,看起来像是寻常的鹿车,可样式却轻便许多。上面装载的粮谷比都快赶得上军中的辎重车了,而且还只需两个人前后出力就能拉动。”
军中用的辎重车能载动二十五石的粮食,但需要人与驴、马、牛等牲畜合力才能驱动,体型也笨重庞大无比。普通的独轮鹿车根本达不到这样的载重,就算是装十石也是非常不容易了,骆伯彦半信半疑,这个消息虚实参半、真伪难辨,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只好亲自去打听。
于是一路轻装简从,骆伯彦很快来到侍御史侯汶的家中,却发现早有几家人登门入内了。骆伯彦进去后与几人打了招呼,彼此都是从冯翊、扶风等地过来的,交情虽然一般,但此刻利益攸关,也都各自陪着笑脸。
侍御史侯汶这些天在主持赈济的过程中通过各种方法扣下不少谷麦,只是他身份敏感,不好亲自出面,便转手以高价卖给了骆伯彦等人,彼此同气连枝、互利互惠,终于得偿为官所愿。见到骆伯彦等人约好了似得跑到他府上来,侯汶的脸色还是有些不高兴的沉了下来,他说道:“当下时局不安,你们一齐到我府上来,生怕旁人看不出什么来?”
“侯君且宽心。”一个宽面大耳的中年男人挤出一脸笑,天气炎热,他脸上无论怎么擦拭都好像泛着一层油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腻:“在下是走路来的,身边就跟着一两个家奴,担保无人察觉。”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的说自己来时是如何的低调不惹人注意,侯汶见他们都是故意打扮平常,这才放下心来。
“这也不能怪我多心,自从贾诩守孝回来了以后,平准监的那些人便经常出没各处,时刻窥探,弄得我这粮也不好放赈。更遑论还有平准、太仓、均输三官联手搞什么平抑物价,如今我也只能发京兆府库的存粮,连太仓哪里也伸不进手了。”侯汶顿了顿,拿起茶碗正准备饮下,半途一停,忽的皱起眉说道:“还有京兆尹胡邈、长安令王凌的态度近来也很古怪……”
骆伯彦倾起上身,如今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思,他询问道:“敢问是何古怪?”
“我也说不出来……”侯汶脱口说道,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认为这样倒是显得自己有失权威。他轻轻咳了一声,生硬的别过这个话题,说道:“不说这个,诸君来此,不知可有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