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诗·邶风·柏舟】
未央宫,宣室殿。
桌案上放着未曾读完的书卷,红色的笔迹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着,足以见读者的用心。而此时看书的人却不在桌案前,宣室殿一侧的窗户打开着,窗外阴云密布,隐隐伴随着几声春雷轻响,纵然是暮春时节,刺骨的风寒依旧,皇帝披着一件素色大氅,静静地立在窗户边。
“要下雨了,灵台上下官吏都该得到赏赐。”皇帝望着天上的阴云,语气平淡,对身后的人轻声说道。
贾诩悄然无声的站在皇帝身后,若非皇帝发问,或许他永远不会主动说话:“灵台诸人耗费数年材力、夜夜观摩天象,终成《建安历》,此新历授时于民,从此百姓耕作将不违农时,一应时节也都不会耽误了。”
“有了新历法,就得有新农书,然后还要有百工铸造新农具,使一亩地能产更多粮、养更多人。天下咸熙,黎庶富足,无论贫富贵贱,皆可读书进用……”皇帝直抒胸中的抱负,仿佛要让这突然来的气概驱散眼前的阴云:“到了什么时节,就该做什么时节的事。贾公,当初你我上林苑初次相见,一同绸缪,不正是为了今日么?”
“唯唯。”贾诩拱起手:“陛下当日所言,臣不敢忘。”
“当年任董承入朝,左不过是权宜之计,既是为了安抚西凉军心,再是想能有人为我慑服朝中大臣。”皇帝忽然提起道:“单是这两条,董承确实做的不错,可也仅止于此了。这几年敲打过、也提醒过了,一开始都能规矩些,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肆意了。意志不坚,本性鲁钝,实在难堪任用。如今他看似是借由惩处管宁一事邀好于我、显示忠诚,实则是暗度陈仓,在事后出面缓和人之心。”
贾诩没有对皇帝的话给予外宕开一笔,风马牛不相及的提了一句:“董公入朝,算至八年之久了。”
“再久一点,他就真成‘董公’了。”皇帝脸色微沉。
董承这个人对皇帝来说其实用的并不及时领悟自己的意图,甚至时不时的与自己的想法老实听话,常常擅作主张,几次触及底线。起初是出于种种内部与外部的原因,没有对董承动手,如今天下杨琦等极有分量的重臣纷纷佐皇帝光复天下的宰辅大臣们只剩下赵温与董承两个人。
他已经失去了皇帝一开始给他的定位与用途,渐渐地甚至
已经有倚老卖老、居功恃宠的势头。
在铲除了朝堂上的阻碍之后,皇帝是选择一个不完全听话、又不足够聪明的旧臣,还是另外选择一个有足够的的根基、资望还算浅薄的新人,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难题。
“你说他会将管宁怎么办?”皇帝问道。
贾诩将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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