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觉得这是对人类生命的践踏,因为这也会是他们的命运。
身为这个世界最优秀的一批科研人员,他们把生献给世界,献给无止境的探索,把死献给后人,献给更优秀的继承者。
这是他们对未来的信心,只不过这种信心也让他们在对待同时代的人类时少了一些感同身受。
比如,他们可以平静地等在一个垂死挣扎的人身边,专心地记录下各种数据,却不会采用任何手段去延误这个人的生命。
他们的报告里只需要“死”的数据。
阿尔伯特的试验也只需要死亡,各式各样的死亡。
今天这个试验品是沉浸在愤怒中死去的。
违规操作是会上瘾的,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无数次。
擅自提取活人的记忆,是违规操作。
只因试验需要,修改甚至删除活人的记忆,是违规操作。
以试验为目的剥夺一个人的生命,也是违规操作。
至于让这个人死在不断循环播放的悲愤记忆中……这种操作还没被写进条例,不算违规。
这种试验已经持续了一年,被阿尔伯特寻来的试验品已有八人。这八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被所在国家判处了死刑。阿尔伯特只是为他们换了一个行刑场所和方式。
他一直在寻找最能激发这些人求生欲的操作方式。他觉得“求生欲”或许就是让意识跨越死亡的关键。
可惜一年下来,记忆拷贝积攒了八份,失败也积攒了八份。
难道是搞错了方向?最终还是要回归到神经系统的高仿搭建?还是要重新考量量子活动的信息输送方式?
阿尔伯特一页一页地翻过试验报告,用力到仿佛要把电子屏幕戳碎。
把电子屏幕倒扣在桌上,拳头与金属壳的撞击让他冷静了些许。
这就是他不喜欢使用投影型屏幕的原因。对空气挥拳只会让他更生气。
阿尔伯特取消了下一个购买死刑犯的订单,把对方讨要违约金的信息连同这个人的联系方式一起删除,并且启动了对整个实验室内部网络的定向清理程序。
为了不让管理h国的弗兰肯斯坦发现这里的违规操作,阿尔伯特小心翼翼地搭建了一个专属内网,并且伪造了个人身份,将这些失败的试验品作为捐赠的医学材料送给有需要的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