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
谢骛清解释说:“她弟弟得罪了奉系,让我帮忙和郑家人疏通。郑家愿意出面,但帮忙须有个说得过去的由头,郑渡的姐姐就让她给戏楼唱三日。邓元初接到帖子,自己过来的。”
谢骛清打开桌上的墨水瓶,为钢笔添墨。
他用棉花片擦干净钢笔,将棉花丢入一旁的废纸篓:“不问了?”
“替他们两个难过,”她轻声说,“只差两年。”
邓元初从澳门避难归来,邓家也重振旗鼓,再次风生水起。如今邓家的小公子又成了香饽饽,众人眼里的佳婿良人。而祝小培早在去年嫁了人。
谢骛清见她心情低落,将钢笔扣上。
他手腕瘦削,戴着她送的那块金属腕表。一摞白纸上的影子被拉长,他将两只钢笔和墨水瓶子码放好,掉转身子,注视了她一会儿。她仿佛预见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谢骛清要吻她了。他这两天只要没有外人在,总是这样,像在做这世上最寻常的事。
何未因屋里热,穿着一个缎面的小背心,绑着丝带的,露着背。
背贴到沙发上,因汗粘着,挪动时会有细微的声响。她是心虚的,想,过去住四合院里,每间房和每间房隔着一面红砖墙,没堵墙内的小夫妻究竟如何过的,也像他和她,亲热不完似的?还是一开始图个新鲜,后头就不新鲜了。
她见谢骛清解衣裳纽扣,心里像火烧一样。
“给我讲讲被软禁时的事。”她小声道。
软禁前后不过一个月,后来就是监狱,黑不见手指的牢房,及膝的水牢,带着伤泡在水里……没什么好说的。
“倒不如说成亲的事,”他笑着说,“无论如何,须有个仪式。”
他想想,再道:“等到了北平,我去百花深处收拾收拾,你从宅院嫁过来,带着斯年。”
宅院?
“我早不住那个宅院了,”她说,“如今在一个小四合院,离你那里不远。”
他默了会儿,玩笑着说:“想娶你的人里,我怕是最不用心的一个。”
连她搬了家都不晓得。
谢骛清说完,笑得不大自然,内疚于耽误了她许多年。他坐起,想掏香烟盒子,何未抢先勾住他的脖子,将他重新拽回到自己身前:“哪有说结婚说到一半,就去抽烟的?”
谢骛清笑着,手肘撑在她脸旁,摸火柴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