蠕动。我感觉有个什么东西钻到了我的喉咙里,先是有些发痒,紧跟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舌根儿处往外面爬。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我想,我应该是死了吧。”
“你的确是死了,且死的时候,就跪在你那卧房跟前。”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痛苦了。我夫人是在生下我那混账儿子的第二年走的,她原就身体不好,生那逆子的时候又受了些波折,身体也就越发的差了。那时候,我还不是镇长,家里也不富裕,就是想要给她请个好点儿的大夫都请不来,也没钱去请。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咽了气。她走的那天,我那混账儿子出奇的安静和乖巧。”
随着提到自己的夫人,老镇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看得出,时隔多年,他心里依旧是装着自己的结发妻子的。
“摸着我夫人逐渐冰凉的尸体,看着当时特别乖巧的儿子,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孩子过上不缺吃穿的好日子。孩子七八岁的时候,也有人来说媒,说让我给孩子再找个娘。我当时,也犹豫过,可最后还是没找。为啥?因为担心孩子受委屈,也担心我若是再有了别的孩子,会冷落他。这些年,我当真是又当爹又当娘的,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也只有自己知道。”
“你,喜欢过穗禾吗?”白泽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老镇长先是一愣,随后道:“穗禾她挺像是我那个早亡的夫人的。我说的像,不是长得像,而是性子很像,都是那种不怕吃苦的,温柔的,做事情又特别专注和细心的。我承认,我的确喜欢过她,但那种喜欢,不是我儿子认为的那种喜欢,我就觉得,若是我跟我夫人有个女儿的话,应该会成长穗禾找个样子吧。不瞒先生,若不是因为我儿子做了那样混账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将穗禾嫁给他的。我自个儿的儿子,我清楚,他不是个坏人,但绝对成不了一个好丈夫,穗禾那样的好姑娘,嫁给他,是委屈了。”
说到这里,老镇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窟窿:“穗禾跟我说过,说她特别喜欢槐花,尤其是她娘蒸的槐花。我们家里是没有槐花的,当时整个花溪镇上也没有槐树。我就跟穗禾说,说等有机会了,我去给她找一棵会开花的槐树,就种在她想要种的那个地方。”
“你明白了,我也明白了。”白泽看着老镇上腹部的那个黑洞:“穗禾应该是喜欢你的,所以她去找你,并且将她自己喜欢的槐树种在了你的心里。你呢,则因为对穗禾心生愧疚,死后也将自己困在了这棵老槐树里。”
“那穗禾呢?”老镇长问白泽:“她怎么样了?她不会因为伤害我,就受到什么惩罚吧。”
“她化成了煞,被困在了这棵老槐树旁边的古井里。”白泽用食指点着下巴:“我估摸着,这应该是你口中那个讨饭乞丐给当时的县令出的主意,为的就是安抚穗禾,以免她化成更为凶恶的鬼煞,危害整个花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