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乍现一道惊雷, 声音未至,刺目的白光从窗纸投射进来,将低矮逼仄、潮气弥漫的公公住所照得明亮一瞬, 借着光, 宋微看清了贵不慕的眼睛,紧接着黑暗重新覆盖屋内。
伴随着响雷声入耳,宋微呼吸一顿,她觉得这样的贵公公有些陌生。
宋微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刀, 又重复了一遍:“七日前, 黑风寨土匪之所以能杀禁军和锦衣卫一个措手不及, 是因为他们提前秘密挖通了地道――那地道的原身是庆云帝在城外避暑别院到皇宫之外的地道。土匪们掌握了这些地道后, 又重新挖了数条, 足以容纳更多人同时进入。才造成邺都被血洗的惨状。”
贵公公狠戾的眸光逐渐变得怅然又难过, 他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久久不能平复。
紧接着,宋微听到一声压制不住的哽咽, 只见贵公公闭上眼睛, 眼睫上有浅浅的湿意。良久,他才开口:“原来如此……原来那些土匪居然是挖地洞进来的, 我还以为四殿下与土匪两相勾结,为了这不世之功, 才故意放土匪入城。”
宋微怔了一下, 坚定摇头:“他不会这么做。”
在贵公公睁开眼睛看过来时,宋微半蹲在他面前, 说:“师伯, 趁现在天色还早,我把您送出城, 到时自有人前来接应。您留在皇宫里,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师父也一定很挂念您。”
贵不慕拍拍宋微放在膝盖上的手,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枯败味:“我留在宫中十六年,将此前所学诗书、礼仪忘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怎么当好一个伺候人的奴婢。我现在跟你走,去干什么呢?微儿,我这样的人,安享不了晚年。”
宋微忍不住抽噎一声,偏过脑袋,在贵不慕看不见的地方将难过压在皮囊之下。
宋微小时候一旦闯了祸,就喜欢躲在师父陈闻之房子里,缠着他给自己讲爹爹当年的故事。
――贵不慕公公作为爹爹的至交好友,又是教她纵横捭阖之道的贵不凡的哥哥,这就让小小年纪的宋微对素未蒙面的贵不凡有种打心眼儿里的亲近感。
后来宋微女扮男装进入锦衣卫,起初‘他’在驯马司养马,贵公公不动声色的帮了‘他’很多。同时,为了让‘他’能更快适应邺都环境,贵公公偶尔乔装打扮来驯马司为‘他’讲述邺都权贵分部,以及他们在庆云帝心中的地位。
正是因为如此,年纪轻轻的宋九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升官――因为‘他’不仅事儿办得漂亮,还熟知皇帝喜好,再加上人长得俊美,自然让庆云帝很满意。
宋微难过,是因为这天杀的世道!在权利更迭倾轧之下,沦为牺牲品的人只能苟延残喘,不得一天好日子过。
不仅贵公公如此,她两个师父也如此,就连她爹,也早早埋骨在这华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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