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示意黎雪倒酒,赤霞珠在高脚杯中释开醇厚的酒香,与之相反的是他淡得出奇的语气:“我给过你答复,阿庭不会跟你走的。”
“现在不是阿庭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说到底,六七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等我把他带回自己身边教几天就好,关键是尉总点不点头让我带走他?”
鸢也款款而笑,看起来真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一旁伺候的管家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落座时脱掉了风衣,内里是蔚蓝色的毛衣,那是接近晴天的天空的颜色,很浅很淡,和她的妆容相得映彰,但可能就是因为太清澈了,以至于连橙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都感觉不出什么温暖。
尉迟陈述出一个事实:“阿庭也是我的孩子。”
“所以他之前六年是在你身边,两千多个日夜,足够抵偿你的探视权。”
尉迟倏地眯眸:“你的意思是,我以后不准见他?”
“没有这个必要了。”鸢也笑意不减。
尉迟注视她嘴角的笑三秒钟,慢声说:“沅也小姐处处要占尽便宜的谈判本事,是跟丹尼尔先生学的?”
鸢也示意安莎将一份牛排换到她面前,拿起银质的餐刀,随意地道:“他是教了我很多。”
语气染上清冽,尉迟沉声:“那他有没有教你,想要这么得利的前提是你有赢面——我不会同意离婚,也不会拱手相让阿庭的抚养权。”
他目光洞悉,看穿她所有底牌那般:“哪怕走法律途径,你也不会如愿以偿。”
虽然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点头,但鸢也的目光还是泛起了冷:“你觉得我没有赢面?”
尉迟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笃定至极:“我看不到你的赢面。”
气氛就此凝固。
他们一个在餐桌的这头,一个在餐桌的那头,天然的对峙姿态,谁都没有移开目光,更没有先示弱,以至于过往的空气都染了霜。
一旁的佣人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心如擂鼓。
……
安静沉默了三分钟,也可能是五分钟,漫长到老管家额头都有了一滴汗水,才有人打破这片僵持:“我都看到了,尉总怎么会看不到?是装作看不到吧?”
是从落座后就没有开口的南音。
满桌的美味佳肴没有人品尝,只有她端起红酒抿了一口,姿态略显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