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成书手中的动作早已停住,远处歌舞依旧。
林将与抿唇舔了舔嘴角的酒渍,稍作停顿,待到声音再次响起,语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嘲意,“既然宋大人也说我林将与是自成一党,那你今日帮我出谋划策,岂不就是要背弃言氏了?”
闻言,宋忱垂目,随手拿起几上倒扣的酒卮,径自为自己到了一杯。复又朝着林将与双手举杯,一本正经的言道:“宋忱一直认为君子应当眼明心静,择明主,修正道,方为上上之策。”说罢,便将杯中酒一饮而下。
吴成书一见,心中大惊,没想到宋忱今日前来竟然是为了结党。这还是自己平日里见到的那个与世无争的宋忱吗?
“为什么选我?”
“因为是相国让皇上准了我的奏折。”
“就因为这个?”林将与失声而笑,“其实只要你把原因写的清楚明白些,皇上一早便会准奏的。”
“不!我的奏折从不是为了让人看明白,而是给明白人看的。”宋忱语出惊人。
林将与嘴角的笑意第一次明显的滞涩,一旁的吴成书也不觉神色凝重起来。
此言过后,当真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位少年来。他年纪尚轻,可今夜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却都极具城府,让人不寒而栗。
“凭宋大人的聪明才智想必无论在哪一党派都会大有作为,那为何你不投奔韩党,而是选了相国?”一旁吴成书开口发问,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外音却是既然你觉得当今皇上蠢笨,那为什么不去投奔精明圆滑的韩菖龄呢!
宋忱颔首,长指把弄着酒卮,唇角骤而绽放出一丝笑意,“吴大人有所不知,宋忱幼年时曾经听闻一位朝臣竟敢在大殿之上公然说出‘帝王不贤,我便取而代之’的霸道言辞来,私以为此言气度恢宏,所以一直记得,也一直很钦佩那位大人。”
宋忱娓娓道来,林将与忽而一怔,脑海中尽是十年前在大殿之上口出狂言的自己。“我当初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随口而出的罢了。如今看来是行不通了,宋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林将与摆手解释,不想宋忱却微微摇头,道:“其实不然。”
林将与闻言眸光一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忱只是觉得相国是个聪明人,又有胸襟胆识。此等人物本不该屈于人下的。”宋忱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旁敲侧击的绕弯子。
林将与一听,登时眸色一沉,俊朗的面容之上挂起一抹狠戾,阴鸷的目光一扫宋忱平静的面色,冷冷道:“宋忱,你很聪明,不过……你的聪明好像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