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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的穆绶霆与十二年后的言浔发出了同样的惊呼。
山林之中,穆解轶同言浔下马小憩,二人坐在石头上。
穆解轶垂头,自顾自的解开束袖,端着手臂对言浔道:“看。”
言浔闻言,转目看向穆解轶的手臂,只见上方刀疤错杂狰狞,凝结成一片赤红的“画作”。
“我,弟弟,阿娘,都是他们的人皮纸,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血淋淋的才最好看。”
画的是什么呢?花鸟?山水?
或许都不是,是人性的丑恶。
心尖一颤,言浔匆忙移开目去。
“韫儿身上的刀疤不比我少,当时他才六岁。”穆解轶落下袖子,“其实我明白,阿娘不是不想滴血认亲,她只是不想再让弟弟受一次疼了。”
“韫儿小的时候吃过太多苦,阿娘心疼他,可父皇又不信任她。”沉了口气,穆解轶继续说,“也是从那时起,阿娘的心死了。她本想带我们离开。但是我有公主之名加身,她又是皇后,我们走不了。”
“阿娘不答应滴血认亲,韫儿的身份也得不到证实。所以,阿娘便带着他搬出了宫城,住在玲珑宫里。这一住,就是十二年。”
头顶有成行的大雁飞过。
穆解轶看着雁,忽然说,“其实根本就不用证实,父子之间,总会有相似之处。就比如说,父皇是左撇子,韫儿也是左撇子。父皇吃桃子会起疹,韫儿吃桃子也会起疹。骨血里带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错的了。”
“软软。”她转目唤言浔,“我今日同你说这些,是我有私心。其实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弟弟,我的阿娘,并非像世人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韫儿是西尧皇子,千真万确。所以,你一定不要因为穆彴的几句薄言轻语,就对韫儿有什么偏见。”
一听这话,言浔紧忙摆手说,“不会的,我怎么肯能会对他有偏见呢。二姐姐,你不必担心,我与穆解韫相识至今,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顿了顿,言浔抿唇抬眸,隔着婆娑树影望向天空,徐徐道:“恰似三月春光,明媚亦如朝阳,我当他是人间惊鸿。绮艳独绝,世无其二。在我眼中,他是少年最好模样。”
闻言,穆解轶微怔,女公子神色间尽是惊诧,不敢相信的说,“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没想到竟能得你如此盛赞。”
言浔垂睫轻笑,“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他。”
神色一顿,穆解轶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