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有为谈虎色变,前身略倾,手抬起往下按了按,畏声道:“姑娘慎言!”
小金乌微嗤一声,织影则笑容沉静,如同夜深人静,那一盏不会熄灭的气死风灯:“无妨,她听不见,我也不会让她听见。席大叔只管说就是。”
安静得发沉的厅堂,黑漆桌案上焚着不知名的劣质香薰,让人心头发闷,然而女子清凌凌的声音却犹如一阵雨后的风,将郁气吹散,带来微微的青草香。
莫名地,席有为就放下了心,他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说来,这位天女娘娘我等并不是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上一辈,再向上,我的祖先,也是不知道的,好像自居住在这里以来,那座天女娘娘庙就已经伫立在夕守镇。
“有镇民见天女娘娘神像面目秀美昳丽,衣袂飘飘,便觉得这是一位来历神秘的神灵,天女娘娘庙慢慢有了香火。
“直到一年天降水灾,众人无法,想到了天女娘娘,便于天女庙献三牲,开法会,出奇的是,此后,水灾很快就退了去,便是因水灾引起的鼠疫,也在最短时间内得到了缓解。
“自此天女庙香火更盛,亦有众多外地来客听此奇闻前来参拜上香,那亦是夕守镇最热闹的时期……”
织影拨弄着腰间的穗子,一语不发,蔺轩似是兴味正浓,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小金乌却是一把甩了揉得乱糟糟的穗子,凌厉的目光向席有为扫了过去。
“你说了这么一大篇,无非是想说这天女娘娘神像深有灵性,我们想问的,是来历,你不知道就不要废话,说变化,说你们这个夕守镇是怎么变得这般死气沉沉的!”
面对小金乌的无礼,席有为脸上有些挂不住,但织影沉默,蔺轩又听得津津有味,他压了压脸上的热意,讪笑道:“公子莫急,这就说到了。”
他灌了一大口变凉的茶水,这才续了下去:“两年前,镇里有几个孩子在天女庙附近嬉戏,适逢暴雨来临,就跑进天女庙躲避。
“第二日,孩子的长辈找到他们时,所有男童都没了气息,剩下的两个女童相互抱着缩在香案下,痴痴傻傻,自她们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各人方理出缘故。
“原来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看见天女娘娘神像美丽无匹,就攀爬上去抚摸,天女娘娘发怒,将他们神魂自身体里剥离,去做了座下童子。
“神灵至高无上,岂能随意冒犯?镇民信以为真,原以为此事告一段落,谁知从那以后,常有镇民失踪,几天后回到家中,无不是骨瘦如柴,两眼凹陷,如同被吸干了血肉一般,问其缘故,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织影想起一个人来,不由得打断他,问:“七娘子的丈夫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因此没了性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