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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久?莫不是路上遇见个妖精,勾了你的魂儿去?”见丫鬟来,沈渊停了琵琶,抬抬眉梢语气责备。对面的折扇公子收回视线,默不作声看着主仆两个。
绯云不敢顶撞,低低俯身跪在桌前,放下酒水道:“小姐教训得是,都是奴婢不好,灶上忙碌,奴婢便先去取了酒,不曾想遇见柳师傅,多说了两句耽误时辰,还请小姐息怒。”
“柳师傅?柳渠阴吗?嗤……”听闻事出有因,沈渊只得无奈摇头,“她也真是的,又没什么交情,拉着你说什么话。”
“丫鬟做错了事儿,受罚就是了,何必多费口舌。方才在外面你还说,良辰美景不应辜负,若用来教训不懂事的,似乎更不应该?”折扇公子忽然开口,说出的话却不中听。
“公子恕罪,都是奴婢的错。”绯云叩头更深,手心沁出一层汗。有了后院的冲突在先,她唯恐自己给主子再招惹什么麻烦,让这个客人捉住借题发挥,令沈渊陷入更为被动的局面。
沈渊护奴心切,抢白道:“既然不懂事,晏儿这便打发她出去,必不碍了公子的眼。”
“哦?”折扇公子挑眉,搭上桌沿轻叩指尖,侧眼打量着绯云道:“姑娘身边的这个丫头,机灵不足,莽撞有余,伺候起来恐怕不得力,万一得罪了人,首当其冲受害的可是她的主子。不如就由在下带了去,悉心调教几日,等着懂规矩了,再送回来给姑娘?”
“或者……阿晏若是缺人手,我拣了好的给你送来,也未尝不可。”他补上一句更是刺耳。
绯云如芒在背,闻言连连叩头:“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奴婢卑贱,甘愿领罚,只万万不敢脏了公子的手!”
“冷香阁有的是见识明白的老妈妈,调教一个丫头不成问题。”沈渊已生怒气,翻腾上来强行压制在喉头,“公子来到这地界儿,晏儿该尽地主之谊,若有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可这丫头伺候我年久,再不懂事也有几分感情,公子是好心,可于我而言却如同夺爱,请恕晏儿实在不能从命。”
她话说得急切,折扇公子慢悠悠回过脸,只见面纱仍未摘下,花魁一双眼睛乌黑炯炯,直视着他分毫不退怯。琵琶放在身边,葱白指尖紧紧按着弦儿,指腹勒出几道清晰的红印。
这个样子很好看,像炸了毛的小猫儿,偏偏不好立刻发作,瞧不惯他又无可奈何。他甚至可以猜得到,面纱之下,女子已经抿着嘴唇,双颊微红——原因无二,每次见面她都会恼怒,都是同样的神情。
“好了,知道你舍不得,开玩笑罢了,别当真。”怕她真的恼了,他叹口气做了让步。
“公子大度,晏儿替丫头谢过。”沈渊颔首,眼睛直直盯着对面,而后口中和绯云说着话,却不看她一眼:“公子大度饶过你,还不快下去,都到了这个时辰,去做一些宵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