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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常服,像是一夜未睡。
昨夜从战场归来,几日几夜没有合眼的沈珠曦不知怎么就昏睡了过去。她还没有来得及问清他是怎么赶回来的,有没有受伤。
想到此处,她心急如焚,急切道:“你有没有受伤?”
“小伤而已。”
李鹜拉下袍领,『露』出一条细如丝线的伤痕。
虽然只是皮肉伤,如他而言小伤而已,但伤在此处,实在惊险,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丧命当场?
沈珠曦忍不住伸手抚『摸』:“这是怎么弄的?”
“收服商州时,我用镇川军虎符为诱饵诈降,在接风宴上杀了叛『乱』的都尉霍思广——这是那时留下的。”
“……很凶险?”沈珠曦一脸担忧。
“放别人身上是凶险,轮到我就是轻轻松松。”李鹜故作轻松道,“你给老子挣面子,老子难道还能叫你丢脸?”
“你既拿了虎符,那镇川节度使……”
李鹜没有直接回答,但他沉默的目光,已经让她明白了答案。
“襄州借了那么多银粮,为什么还会……”
“修堰堤的民夫的确分到了规定份额的口粮。”李鹜说,“可这些口粮,大多都没有进入自己的肚子里。”
沈珠曦神『色』不解。
“民夫们把一日得到的口粮节省下来留给妻儿,宁愿劳累了一天之后继续捱饥受饿。堰堤上的民夫不断猝死,累积到一定的界限后,终于引发了全民暴动。霍思广早就不服许攸,趁机揭竿而起,迅速控制了商州。”
沈珠曦哑口无言,胸口沉甸甸的。
许攸并非贪官污吏,时间也证明他当初强赶工期的正确。雨季如期而来,而商江堰在河水暴涨之前修好,挽救了难以计数的生命。
许攸却因此而死。
他本不是暴吏,却走上了暴吏的结局。
时也,命也。
“沈呆瓜……”李鹜握着她受伤的右手,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赶上了。”沈珠曦摇了摇头,左手指尖抚上李鹜受伤的脖颈,“你来得一点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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