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玉玄子神色一片悲悯。
玉玄子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道:“修订历法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占星!我知道,是因为现行历法计算日食屡次不应,所以皇帝要我改命一行做浑天历……娘娘你知道此行有多凶险吗?十五年前我师傅青瑶真人就是为先帝占卜日食算错了时日被诛杀的。我的才能尚不及师傅,如果让我去修这浑天历法,那恐怕我也命不久矣了!”
这番话算是玉玄子的真心肺腑了,白锦玉直到此刻才知道了他一直抗拒入朝为官的缘由。
玉玄子道:“四时更替、日影长短、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律,人力若要度量,须得费尽心神。我从小长在离境观,修的是清静无为、去物欲简尘事,长生久视。如今圣上所托沾世俗、惹尘事,真正是与我修炼所求背道而驰!凤辰殿下,我真不明白,我都表现得这么无用了,为何你们还不放过我!”
玉玄子边哭边说,甚是凄凉。这种身不由己、不能选择的痛苦,白锦玉曾经深有体会,遂与他生出一点共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了。
“道长,”凤辰伸过手,将玉玄子从地上扶了起来,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替他擦拭了脸上的泪痕。
天生的温柔明净,举手投足总似有一抹春风和煦,玉玄子愣了愣地看着凤辰,随即一把抱住他哇哇大哭起来。
看着他眼泪鼻涕全洒在凤辰的肩头,白锦玉一阵惊悚,替凤辰黯黯叫惨。
然而,凤辰却由他哭着,等他哭得弱了些,才轻言细语道:“道长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玉玄子停住哭泣,不知凤辰此问何意,与他离开一段距离。
凤辰看了看映湿的肩头,低眉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
他娓娓道:“从前有位智者与门生出游,在山林中遇见几个樵夫伐木,他们伐了许多树却独留林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不取,门生便问智者,何以不取此树?智者说‘那是无用的榆树,筑房造物皆不可’。不久之后,智者与门生拜访一位琴师,聊及此事,琴师得知山中有此参天榆树,欣喜若狂欲要取之,门生又问智者何故,智者道‘榆木制琴乃上品’。”
故事讲到这儿,凤辰对玉玄子道:“道长如今就是这故事中的榆树,有用、无用全在取用之人,自己说了并不算。道长即使是认错人、画错符、炼不成丹……只要圣上觉得你可用,你便是有用。”
玉玄子低下头去,喃喃道:“难道我只能听从天子吩咐,不能抵抗了吗?贫道一生修清净无为,自师傅陨落后更是如此,现在……”
凤辰道:“道长的确不必非听圣上的。”
玉玄子意外,脸上有些难以相信凤辰居然会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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