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陆林北像是从冰冷的水里爬到岸上,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迎来温暖舒适的软床,而是被扔进一座冰窖,身体上的每一滴水迅速凝结成冰,将刀子一样的寒意慢慢刺入每一个细胞里……
他蜷缩成一团,掠夺一切空隙,只为稍稍抵抗一下彻骨的寒冷。
不知过去多久,身体终于不再冷得像刀割一样,可是仍然没有暖意,取而代之的是沮丧感,寒意退一步,它就前进一步。
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意义?人类有什么意义?活着有什么意义?忍受这样的痛苦有什么意义……
他在心里发出一连串的质问,渴望一次终结,哪怕那是死亡。
又不知过去多久,一小团火在心底燃起来,弱小得像是聚在叶片边缘的一滴露珠,经不起蝴蝶翅膀的一次扇动。
陆林北小心翼翼地用全身呵护它,希望着、守候着,屏息宁气,看着它一点点、一点点地壮大。
终于,它摆脱了随时熄灭的危险,不再需要主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它甚至能够提供一些热量,反过来照顾主人。
就像是一截蜡烛试图融化整座冰山,希望与无望同在。
蜡烛变成火炬,火炬变成火堆……希望逐渐压过了无望。
陆林北依然感到寒冷,但是不再需要缩成一团,可以稍稍舒展开来,能够睁开眼睛。
周围没有冰山,他真的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他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以证明自己还活着,可是用尽全身力气,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你醒啦,要喝水吗?”一个温柔的声音问。
说话者的容貌模糊不清,却像是一道闪电击来,陆林北心中那团火瞬间壮大,将冰山融为一身汗水,他猛地坐起来,伸出手臂,“慢迟,你……”
“真遗憾,我不是她。”
陆林北的视力与神智一块恢复正常,认出那不是陈慢迟,而是茹红裳,不由得脸上一红,“抱歉,我认错了。”
“没什么可道歉的,可是……我俩真的很像吗?”
“有一点像,我……我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
陆林北努力回忆,结果越想越头疼,身体也变得疲惫,软软地躺下,“我想不起来。”
他没有准确描述自己的感受,事实上,他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涌起的记忆太多,纠缠在一起,毫无脉络,每次他一试图回忆,冷意就要卷土重来。
他不敢想。
茹红裳伸手在他额上摸了一下,“有点发烧,你应该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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