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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马粪的气味,被雨水一浇,路上一片泥泞,捡来的破碗放在屋里接着水,天蒙蒙亮,男人们便赤着全身,爬上屋顶开始修补漏水之处。天气热了,到处都是光裸的、肌肉虬结、伤痕累累的身躯。古铜色的,麦色的,白色的,肉|体来来去去,臀部、背部还沾着污泥,活脱脱犹如猿猴,爬上爬下。
呻|吟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姜恒耳中,看的病人多了,他已经能分辨这些痛苦的来处——大多是伤口得不到救治的感染。
“你什么名字?”一名年轻人站在歪歪扭扭的树屋前,朝姜恒问。
姜恒停下脚步,打量这个年轻人,面前这人与耿曙差不多年纪,一样的全身赤|裸,身材匀称,戴着一副树皮面具,推到了额角处,露出整张脸,双眼非常有神,这种明亮的神采,姜恒只在耿曙眼里看见过。
他的皮肤很白,身后跟着两名林胡族的壮汉。
“能不能把衣服穿上再说话?”姜恒仍然有点不太习惯,与一|丝|不|挂的野人面对面交谈。
“兽皮会湿,不舒服。”年轻人说,“我叫郎煌,你呢?你叫什么?你是游医?你不是雍人。”
那名唤郎煌的年轻人吩咐了一句,随从便拿来一袭兽皮裙,让他简单围上。趁这时候,姜恒便简单地自我介绍了几句,只略去自己是雍臣的来历,告知郎煌,他是中原前来游历的大夫。
“他呢?”郎煌又示意界圭。
“他是我的小舅。”姜恒不假思索,自然而然地回答道。
郎煌说:“帮我的人看病,我会报答你。”
姜恒笑了笑,说:“不用报答,我来这儿,为的就是给你们看病。”
郎煌吩咐了一句,姜恒猜到其意,想是要将病人挪过来,忙阻止道:“我一个一个去看,不要挪动病人。”
这座村子没有名字,不过是个避难所,姜恒暂时将它称作“无名村”。无名村里聚集了一千四百多人,其中有两百余名重患病人,四百多名轻患,重患以刀、剑伤为主,许多人需要截肢、割腐肉、疗毒。轻患者则风邪、瘴毒为多。
姜恒先是取下药囊,问明情况,挨个从患病最重的人看过去。
“你只要用风羽送一封信回去,”界圭说,“就不必麻烦了。”
姜恒说:“何至于此?”
一旦告知雍都,这些林胡余党的藏身地点,落雁城就会派人过来,彻底剿灭他们,将他们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可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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