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席应真忽然收敛笑意,站起身,直勾勾的盯着朱五,“将军欲天下乎?”
啥?
天下!
我欲天下!
开什么玩笑,兵不过千的指挥使,加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就大言不惭欲天下?天下是靠打的,可不是靠想的。
就听席应真继续说道,“将军万万不可有妄自菲薄之心,老道游历天下四十载,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本事一等一!
将军不到弱冠之年,已独领一军,又是濠州总管义子,前程不可限量。况且是濠州本地人士,待官军肆虐淮西之时,将军登高一呼,可尽得濠州青壮乡党,收于麾下将帅一心,精兵可成。
另外,将军可知,你最不凡之处?”
朱五懵着,“啥?”
“心有大善,博爱宽厚!”席应真正色道,“如今天下的军头都是草莽匹夫,粗鄙不堪。刚起兵时尚且称得上是好汉,若为一方诸侯必原形毕露,鱼肉百姓。哪怕是称王称帝,也不过是沐猴而冠。于黄巢朱温等人,无异耳。
将军说是乞丐出身,瞒得了别人瞒不过老道我。哪个乞丐出身的人能说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哪个乞丐出身的人能训练出如此齐整的士卒!哪个乞丐出身人能有将军的远见!老道观察,将军言谈举止,动静之间皆有大家风范。有远谋识进退,通文采明事理,定是名师交道,大家子弟。
天时地利人和,将军已暗中齐备,昔日汉高祖刘邦…………”
席应真吧啦吧啦一大堆,朱五彻底愣了。
我有真的好吗?
了解自己的,往往就是自己。他这人从小没什么大志向,浑浑噩噩到二十多岁,也不过是按部就班的普通生活。说好听点是稳当,说不好听的就是缺乏上进。准确的说,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普通人罢了。
来到这个时代,更没想过啥天下。天下跟他有啥关系,他不过是个小叫花子,一门心思想的是吃饱,想的是活下去。
知道遇到朱重八,自己暗无天日的日子才有了盼头。因为重八的接济,才能由鬼便成人。稀里糊涂的成了红巾,所作所为无非是想朱大腿发家之前,自己能过得好一点。
至于到底想要什么,想干什么,朱五还真没想过。他像是海上一只船,想原地踏步等着别人领路,没想到却一次又一次的被海浪推着前行。
他没有野心,因为他知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选定的真命天子。可是席应真一番话,他原本安定的内心,忽然升起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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