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只要那些触犯了神的人死光,这座城就会恢复原样,只是事实并非如此,靠近沙水边的柳树也以极快的速度变作了死灰的颜色,就像是被大火彻头彻尾地焚烧过一样,只要有狂风摧拉,瞬间化作一捧消散的烟。
这是自城中央蔓延往整座城池的幽冥之气,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掉。
素衣少女一边在河边哼唱着奈何奈何,一边摆动着那木柴般干瘦却如柳条般柔软的身子,沿着堤岸走到沙水边,身形笔直地前倾,如跳河一般,只是她并未摔倒,她身子与堤岸保持着垂直,面朝着河水,照着自己的惨淡的脸,然后掬起一捧饮入,回味无穷。
随后那死后化作亡灵的城主老人也缓缓而至,他看着在场的诸多的阴魂,没有多言,只是面色显而易见的疲惫。
过来一会,一个犹自披麻戴孝,近乎形销骨立的书生也来到了桥边。
城主瞥了他一眼,问道:“穿了三年了,也不知道倦?”
那书生一手握拳胸前,一手负后,哪怕死后依旧握着一本古卷,他神色坚毅道:“天地崩坏,唯有书生守节。”
城主对于他的豪言壮语只是淡淡笑了笑,不以为意。
三年前兵乱,临河城死了不少人,书生进京赶考,落魄回乡之后发现父母妻儿皆已死尽,自此之后他一身白色麻衣,不饮不食,终日郁郁,说是守孝,实则已是心死。
他同样没有理会城主,在他心里那城主看似为国为民,实则也不过是贪恋心中滔天的权势罢了。
他望向那拉二胡的老人,问道:“便是你了?”
拉二胡的男子只是点点头,没多理他。
他们今后便在城中司理黑白无常一职。
对于他们的言谈,那歌姬无动于衷,她始终撩弹着无形的弦线,奏着婉转哀切的调子,漫天洋洋洒洒的雪是纸钱,好似在给未归人送行。
等
到那拱桥的上空,翠裙白纱披肩的妙龄少女浮现时,女子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福了下身,音调哀婉地喊了句“白夫人”。
白夫人看着他们,脸上已不见笑意,无穷无尽的夜色涌到她的身侧,凝结在她本就极长的发丝上,漆黑的长发大片大片的飘舞着,仿佛整片夜色都是她随风起伏的发梢。
白夫人的身下,翠色裙袂里白骨溢出,无数细小的骷髅头堆积搭建成高高的王座形状,白夫人高座在白骨王座上,身子倾斜,修长雪白的双腿在衣裙下交叠着,她手臂支着一个骷颅扶手,手掌握成半拳支着脸颊,她檀口微张,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幽冥之气如她唇间呵出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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