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发怔，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从他指间一点点漏掉的又是什么，不是别的，是血，全是血，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流出来的血。

那么多的血，怎么擦都仿佛擦不干净，他曾经那么狠，三番两次把她弄得满身是血都未曾心疼。

他以为他不会在乎，这辈子都不会在乎她有没有流血，是不是疼，所以他那样去伤害她，折磨她，践踏她，让她遭受挖心挖肺的痛苦。

可后来他发现他错了，他想要弥补却也已经晚了，她不肯原谅他，不管他怎么用尽手段，不管他怎么苦苦哀求，她都不肯留在他身边。

放弃她的时候，眼睁睁看楚南把她带走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狠得下心来，把所有渺茫永不可及的希望都扼杀掉。

哪怕再痛不可抑，他也愿意为了成全她，为了赎罪把他的唯一割舍，但他发现，他根本无法割舍，无法容忍这种痛。

没有她在身边，看不见她的影子，她甚至吝啬到连梦都不让他梦见，他开始每时每刻都觉得活不下去，他不想活，任由另一个人格占据他。

他什么都无所谓了，没有她在，他是生是死，或者行尸走肉都无所谓。

直到危险来临，他终于醒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她身边，用尽所有去保护她，最后他们一起坠入海底。

再睁眼，世界天翻地覆，什么都改变了，她不记得那些痛苦的回忆，她只记得他的好，跟个孩子一样依赖他。

他们结婚生子，步入了新的人生，有了新的生活，她每天欢声笑语，憧憬着和他的未来，还有他们肚子里共同孕育的小生命。

什么都变好了，他以为这是老天爷发了善心，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所以他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去对她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盛小依出现了，她刺激得柳柳恢复记忆，又故意开车撞柳柳，她就快生产了，怎么遭受得住？

有医生匆匆从手术室出来告诉他，“病人现在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孩子脐带绕颈，窒息时间太长，怕是保不住了，家属签字吧。”

“轰！！”仿佛一颗炸弹爆炸了。

盛又霆听到医生的话，看到护士拿过来的手术同意书，那触目惊心的一项项意麻醉意外，手术意外，各种意外和并发症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他张了张口，全身上下发颤，连声音也在颤抖，“大人有没有危险？”

“要看手术情况。”医生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眼睛，但那眼睛，是盛又霆所熟悉的，“哥，你怎么把她搞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