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姜西不常做梦,近些年更是很少梦到小时候的事。
她梦见儿时在北方过年,姜远将她扛在脖颈上看冰灯,闵仪挽着姜远的胳膊,一阵刺骨的东北风吹来,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顾着最高处的小女孩,生怕她冻着,在她的兔耳朵帽子外面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厚围巾,导致她没有被东北风吹死,倒是差点儿被捂的窒息而死。
闵姜西记得北方的糖葫芦,小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品种,山楂的最多,吃一颗在嘴里,由甜变酸,糖浆咯吱咯吱响。
她还记得平房隔壁那家的儿子叫牛牛,牛牛骗她说用舌头舔铁门,是甜的,她舔了,结果舌头拔不下来,是姜远拎着水壶给她浇开的,她舌头掉了一层皮,唾沫吐在雪上,一片猩红,像极了《神雕侠侣》里身中情花剧毒的过儿。
姜远气得要去隔壁算账,闵仪不让,两天后两家人坐在一起打麻将,姜远和闵仪赢了对方三百多块,两千年初的三百块,很多,多到闵姜西至今都记得姜远和闵仪脸上快意恩仇的表情,以及姜远买给她的价值八十块的洋娃娃——那个娃娃吓得闵姜西挺长一段时间不敢坦然的闭眼睡觉。
那时候没有直男审美这样的词,闵姜西只觉得姜远不是很懂她的心。
有一个当警察的爸爸,一个守家在地开小餐馆,虽然忙,却总能陪在她身边的妈妈,闵姜西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某一天,猝不及防的消息,姜远出事了。
那时候的闵姜西还不是很懂警务人员跑路的性质,只是听人传,她爸抛弃妻女,跑了。
一句跑了,足以让闵姜西竖起浑身能竖起的东西,头发,汗毛,甚至指甲下的倒刺,姜远不会跑的,坏人才会跑,警察都是抓坏人的,所以她听不得别人跟她唱反调,无论那些人是有意的刺激还是无意的安慰。
闵仪同样不信姜远像局里说的那样,勾结当地恶势力头目,私下里收贿受贿,投机倒把,助纣为虐,如今东窗事发只好跑路,她四下奔走,找人找关系,势要替姜远洗白,她觉得姜远是被人诬陷才跑路的,如果家里这边坏的风言风语都没有了,姜远自然会回来。
闵姜西见过董辉不止一次,以前姜远在的时候,董辉就时常‘远哥远哥’的喊着,还认她当干女儿,他是闵仪认识为数不多的姜远的好朋友,也是警察。
在姜远离开后的一段日子,闵仪时常带着闵姜西去找董辉,一来打听事情经过,二来商量如何解决。
有一次闵姜西要上学,没跟闵仪一起,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闵仪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出神,她过去问怎么了,闵仪抱着她,说出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几个字,再后来,闵姜西没在闵仪嘴里听过董辉的名字,还是董辉来学校接她,送她回家,闵姜西看到闵仪明显不高兴,告诉他别再来家里,把人给赶出去,她才知道他们吵架了。
闵姜西问:“妈,你跟辉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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