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落英好像感应到什么,睁着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呆呆的看着神木中间。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木中间空出一块,仿佛被人生生剜走了什么。
“故去之人怎么用它来往生?”我还是很好奇这点的。
丰慵眠道:“昆仑神木长在离世海的时候,方叫神木。一旦离开阴阳倒转的环境,落在地上,便叫胎树。顾名思义,会长出胎盘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它生的不是胎儿,而是已故的人。”
“已故的人?死去的人都能在这里获得重生?”这、这也太刺激了吧。若是寻常人重生也罢,若是我过去打倒的敌人,也能通过胎树重生的话,不如让我先死一波,免得死在他们手上,徒让我难堪。
丰慵眠与我朝夕相处五年,自然了解我是何种想法,放下落英,微微笑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从胎树重生的。”
说话说一半!我想扑倒他掐他脖子,立刻被白端从身后抱住了。白端忙伸手顺顺我的背,轻声安抚:“你就是杀了他,也得听他把话说完。你这不让人把话说完的毛病,终究是改不掉了。乖,安分一点。”
我一听,觉得他说得在理,旋即乖乖地任他抱着:“你说吧。”
丰慵眠缓缓看了我们一眼,沉默片刻,说道:“胎树在山神洞的年岁,和角端一样久远。尽管它能助往生之人回到人世间,但并非没有条件。一是需要将繁衍的能力献祭给它,二是往生之人所活的年岁,和死前的命数并无区别。”
我皱眉地看着丰慵眠,起死回生要是不付出点代价,那才奇怪了:“献祭繁衍能力怎么说?与死前命数并无区别又怎么说?”
白端语气平淡:“你阿父阿母一生相爱,却膝下无子,怕也是从胎树中死而复生的人。”
“不错。”丰慵眠闻言,点了点头,接着白端的话道:“胎树也不是谁都能复生的,只有对族中有贡献的人,才会允许他们将心头血滴在枝丫上,等这些人死后,会从枝丫处长出白色包衣。就像十月怀胎一样,随着白色包衣一天天长大,重量达到枝干承受不住的程度,便会生出藤蔓托起包衣继续长大。等过了三年,包衣像刚才一样压垮藤蔓织的网,已故之人便会从里面复生苏醒。只不过这些人已经死过一次了,即便复生,也不会有生育能力,不会有儿女,不会体会到为人父母的滋味。只是他们重生一次,皆会忘记前尘,直到命数将尽。”
我顿觉荒谬,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看向丰慵眠。丰慵眠被我看得略略低着头,没有继续往下说。白端则叹了口气:“与其说重生,不如说弥补了过去的遗憾,又造成了新的遗憾。”
我想了一会儿,仍觉得这棵胎树怪里怪气的:“从树里重生我能理解,毕竟有两次生命,谁不心动呢。但为此付出生育能力,有点差强人意了。不过嘛,生儿育女也并非一个人的全部,这种重生的方式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得到某样东西,就必定会失去某样东西,这世间唯一的公平,莫不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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