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礼破门而入的时候,我正背对着众人,缓缓褪下衣衫,旋即眼疾手快地拉过帷帐,覆在单薄的身上,冷淡开口:“夜深了,你不在顾娘子屋里陪她,跑我这肖想什么?”
连礼带的人没有他的命令,也不知退避到门外,只听连礼语声平淡:“这是我的屋。”
“哦,”恍然想起:“可我已经准备睡下了,你总不该这个时候来撵人吧?”
“之前有人闯过墨江的阵眼,大家把小院里外都搜了一遍,只差这间,便想进来看看。如果闯进来的人并不在这,那他会是在哪儿?”连礼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我迎着他略带质问的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让我来屋里练字,又说有人闯入,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搜……左右都是你的浑话,我还能说什么呢?搜房是吧,搜身也可以。统不过要困在这,与你耗一辈子的,还不是你说的算。”
“娘子没事就好,搜不搜屋的,都是后话。”连礼仔细瞧着我,他这人心细如发,若不是我寻着机会挤兑他,只怕今晚真要搜屋子了。
连礼带人离开不多时,我便捧着药箱走进床榻下的密道,白端已经将血迹斑斑的衣袍收拾干净,我轻手轻脚地为他的伤口敷药,他迟疑了好一阵才问:“你没有惹他怀疑?”
我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句:“我素来就懂事听话,不会惹他怀疑的。”
白端云淡风轻一声笑出了声,仿似在听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刚才同他周旋的话,可不像懂事听话的样子。”
我瞥了他一眼,很有几分高深莫测:“说了你也不懂,这叫以退为进。”
白端支着腮:“既然你很有把握不被他怀疑,能不能帮我问问离州王侯印在哪儿?”
我顾自望着白端清减而温和的脸,微微一笑:“你求我?”
白端用澄深的眸光回望,双眼渐渐眯成危险的月牙儿状:“在我面前,不要学她说话。东施效颦,实在可笑。”
“学?”我倏然站起身:“你怎么就能笃定,我不是她?”
我还在山阴地浪迹的时候,便听花娘说我鸠占鹊巢,夺走了本该属于月娘的东西,从小小炮灰走上不可企及的云端。就算狠狠摔下来,也是自找的。眼下他又说我,东施效颦。
这四个字的重量,我实在难担当,只得咽下抑制不住的情动,心绪杂乱地继续上药,只听白端在头顶云淡风轻的说:“床榻底下的密道,其实能和外面相连,你如果不想留在他身边,可以顺着这条密道离开。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能带你从墨江上走,更何况离州的王侯印一天在他身上,少主便一天无法巩固自己的势力,真真正正地脱离傩教的股掌。既然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又何必再旁生枝节?好了,你先出去罢,我想清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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