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是止血带和输血给的;拆了止血带,她马上就要死于失血过量。”
“而即使如此,这个病人也伤得太重了。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先不说是否可能残疾的问题,她也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或者下了手术台之后的危险期。”
“至于神经恢复的问题,以我们医院现在的条件,实在没有把握让她完全恢复正常……抱歉。”医生微微欠了欠身,语气里满是遗憾与怜悯。
他当然是想要救这个女孩的。谁会想要看到一个13岁的孩子——甚至连青春都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就要一辈子与僵硬萎缩的身体相伴呢?而这一切对于这对可怜的父母来说,也会是一场最令人心痛的灾难了。想到此,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但他并没有留给自己太多感慨的时间。护士走过来,告诉他友助加奈的血压和生命体征已经达到了做手术的条件——一场凶险无比的硬仗,马上就要开始。
护士们将友助加奈推出了急诊室,向着手术室走去。在这短短的距离里,友助凡平和妻子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儿现在的模样。
友助加奈似乎已经醒了,但面色还是青白的。她的脸上扣着呼吸机硕大的罩子,身上戴着各种各样的管子,白色的被褥上还染着一大摊刺目的血色。友助凡平不敢去看那狰狞的伤口,他只是追着快速移动的推床小步疾走着,盯着自己女儿安静的面容,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明明只是去做一次义工而已,明明只是陪孩子们去一趟海洋公园——怎么会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她不去这次活动,是不是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友助凡平无法克制这样的想法。……至少,至少自己的女儿不会像现在这样饱受痛苦地躺在这里。
“小加奈,小加奈……”他轻轻触碰加奈冰冷的、毫无回应的手。加奈双眼微睁,睫毛微微颤动着。她虚弱地答应着,目光却是涣散的,没有焦点地望向虚空。友助凡平这才发现她的眼眶中竟然也有残留的血迹。他深吸一口气,蠕动了一下嘴唇。
他知道自己本应该说点什么鼓励她或者安慰她的。但是话到嘴边,喉咙却被哽住了,说不出除了呼唤她的名字以外其他的言语。他呼吸困难,双腿发软——他发觉自己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勇敢。
“手术成功率是多少?”沉默了许久的安德瓦终于开口了。他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听完了所有的对话。
“大概30%左右吧;不过看这孩子生存欲望挺强的,刚才的急救也配合,应该会更顺利一些。这可是一个大手术——病人创口太大也太复杂了。”医生如是回复道。“就算如此,残疾恐怕也是免不了的——不说别的,受损的眼球是无法再生了【注3】。”
“唔。”安德瓦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大步走向友助加奈的推床,并在快到手术室门口的地方成功追上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