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她没与师父提，晚上回到医馆与师父师兄闲聊，梅落尘才知道白天的大汉心中有当将军的志气，碰巧被师父眼尖看出来了，才借此说服他。

“独臂将军虽少，历朝历代却也不是没有。”顾青衣叹息一声，举杯让小徒弟给他添酒：“他是怕自己丢失一臂，断绝了升迁的路。”

“可他最后也答应了我们，不是吗？”

顾青衣转动酒碗，月光下他的表情有些朦胧，出神地说：“机会难得，他怕过了这次机会又是几十年，时势造英雄，好时机总是可遇而不可求。”

梅落尘没听懂：“好时机，什么是当英雄的好时机？师兄你知道吗？”

“就是现在。”半夏默默地说。

“上一次好时机被我赶上了，如今又一次赶上，你们说我这是幸还是不幸？”顾青衣自言自语，似乎醉了，片刻后入屋睡去。

梅落尘收拾桌子，忽然想到白天给那婆婆赊药的事，准备和师兄提起，却又觉得明天再提似乎也不紧当，便喝了一碗热茶睡觉去了。

之后几天她才知道人心险恶。

那天她送药的婆婆，在一个寒风凛冽的日子来到医馆，与她同来的儿媳尽显泼辣，吵、闹、缠……没有什么能堵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嘴。

“干什么呢？都给我让开！”出诊归来的顾青衣发现他们，面带严肃推开门前撒泼的妇人，那儿媳被他推个正着，差点摔个狗啃泥。

得知大夫回来了，她面孔一变，瞪大眼睛厚着脸皮说：“顾大夫，你徒弟给我婆婆的方子吃坏了我家相公，你说这该怎么办？”

听到妇人所言，顾青衣脑海中迅速浮现‘讹人’二字，打量一旁垂头丧气站立的白发老妪几眼，他笃定道：“我记得你没来过我的医馆。”

“来，那你跟你师父说说，我婆婆来过没有？”风风火火的儿媳一把推开门，将里面焦急等候的梅落尘抓了出来。

眼看她那双粗手伸向小徒弟的耳朵，顾青衣眼眸一暗先一步将梅落尘拉到自己身后，胸有成竹道：“我徒弟给药方断然有她的道理，敢问你相公得了什么病？”

妇人嘴一撇，眼看那女娃像变戏法一样被从自己手中拉走，不敢再吵吵：“我家相公的腿几日前摔断了，吃了你开的药方后病得更重了！”

她这么一说，顾青衣有印象，想起那位截肢大汉，原来是那天发生的事，“那你可曾让城中一位大夫为你相公看诊？”

妇人倒也狡猾：“未曾，我们孤儿寡母外加一个老太太有什么钱，你徒弟说施舍我们药方，谁想买回去竟然是毒药！大家说说，这不是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