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凝重,一路之上均沉默无语,曹缨十分关切地望著她道。
“何止并州百姓啊,冀州、凉州又何尝不是如此……”雷云闻言不禁叹了一口,“而今即将入冬,严寒将至,真不知会有多少穷苦百姓死于饥寒,又不知有多少百姓风雪之中苦苦挣扎……每每思及此处,我便有些食不甘味。”
有些事情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便是另一回事,这些日子的一番亲身经历对他真的很有触动!
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马上就让治下的百姓人人都衣食无忧,然而平静下来之后他也知道这种想法虽好却一点也不现实,因为改善民生、富民兴邦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不能一蹴而就。
在不远的将来,他自信能够让治下的百姓都富足起来,然而如今一下子增加了那么多的地盘与百信,有些事他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尽力而为,尽可能从饥寒的死亡线上多挽回一些百姓的生命……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心中才更加不是滋味。
“夫君……今岁幽州各地粮食已收获,府库存粮应数充裕。为今之计,不如早做准备,先从幽州府库之中调集一批钱粮至各州备用;待严冬到来之时,便可及时施赈、减却一些伤亡了。只要令那些穷苦百姓度过今冬,明年一切都会好起来。”闻得雷云之言,曹缨颔首思考了片刻,当即又开口道。
“嗯,我正有此意。”雷云听了微微点了点头。
少时,他轻轻按了按额头,而后望了望曹缨与车厢另一侧马云柔,继而又道:“这些日子走访了不少地方,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官府虽然已将土地分给了百姓,然而其中有不少人为了生计,只能将到手土地一转手又廉价卖给了当地的豪绅富户,使我政令的初衷大打折扣……再看看那些豪门大户,他们先是以极低的价格从百姓手中购得大量的土地,而后又将之租给百姓耕种,此等投机取巧之举真是可恨之极……”
“不久前幽州那边传来消息,今年幽州各地大收,可一些偏远之地的豪门大户竟私下将租赋提到了六成,是官府赋税的六倍!他们将田产的一成交给官府,其余的半数则变成银钱收入了他们的囊中;如此他们还不知足,还要千方百计地夺取寻常百姓手中的土地,隐瞒土地的多少以少纳赋税……还是那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当天下穷苦百姓还在忍饥挨饿、衣不蔽体之时,这些人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冷眼旁观,靠著榨取来的、侵染著百姓鲜血的钱财日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高高在上地表演著什么诗书礼仪与仁义道德,卖弄著那份所谓贵族的身份与修养……”
“这种人盘剥百姓,目无法令,于国于民均是无益,还留著作甚!”听了他的一番话,曹缨秀眉不禁微微一竖,目光之中寒意大盛。
“杀?你如何杀?人家买卖、租种土地你情我愿,税赋依法按时缴纳,隐瞒名下土地你又很难寻得罪证……至于骄奢淫逸,那是人家自己的事,你又能拿人家如何?更何况时至今日,这类豪门大族即便在幽州也不在少数,莫非还要大开杀戒落得一个残暴的恶名?呵呵……这倒也无妨,反正很多的豪门大族也已经恨透了我,这种事多一回少一回也没有多少区别。”雷云抬眼望著曹缨,双目的余光却是偶尔从马云柔身上掠过,有些自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