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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茫然极了,他看着那片流云,就像在看着他自己,如今恍然回顾他的一生,李靖便是那流云背后的风,不由分说,推着他往前强硬地一直走。
如今那风自顾自地停下了,留下云在天上茫茫漂浮着,寻不到方向。
现今的他,成为人了吗?
李靖对他说过无数次的“成人”,如今想来,他仍不明白李靖对于人的标准,他几乎固执地在千年的寂寞仙途中坚持着人类的一切习惯,睡眠、饮食、这些因为修为的提升早已被仙人们舍弃的生活感,李靖苛刻地要求他执行着。
李靖说,这就是人,哪吒,你生来便有伟力,有得必有失,你得到这力量,便做不成人。
但爹要求你必须成为一个人。
“在想什么。”敖桓侧过身,掌心撑着头,慢悠悠地问,“在想我要做什么吗?”
“你还能做什么。”哪吒低笑一声,“无非就是复仇、夺位,那些和我没有关系。”
“为什么没关系呢?”敖桓也笑,“离火司司丞,若我要反,你就要与我为敌了。”
“天帝输就输了,与我何干,我本就听调不听宣,是李靖强要将我缚在那个位置上。”哪吒坐起身,抱着膝盖,忽然转过脸对他笑,“若你要反,我便踩着风火轮,越过整个战场找你喝酒去。”
敖桓想象那画面,两军交战,哪吒忽然御起风火轮,混天绫猎猎,长虹曳尾,在众目睽睽下落在他面前,笑着说:“走,喝酒去。”
他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泛泪:“三太子,有趣,有趣。”
“你恨敖广吗?”哪吒问他。
“恨吗?”敖桓认真想了想,发现在复仇之后,他与敖广相处的片段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于是他耸耸肩,坦诚地说,“记不清了。”
“看我杀死敖广的那一刻,你没什么别的感觉吗?”哪吒又问。
“感觉,解脱吧。”敖桓面上的笑意淡下来,他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吗,其实敖广不是个酒囊饭袋。”
“嗯?”
“当年颛顼对敖广许下诺言,若龙族助他一臂之力,龙族便能封神,不再列于妖谱。”
年轻的敖广雄心勃勃,不顾应龙的阻拦一意孤行,为颛顼登基扫去了眼前的一切障碍。
“龙族死伤过半,但颛顼登基之时,狡兔死走狗烹,伐建木屠妖族,百妖溃散,而我龙族,则被拉到台前受尽侮辱,敖广被封为四海龙王,掌四海百妖,看似风光无限,实际族内精英尽失,因此,敖广众叛亲离,只留一个虚无的头衔。”
“那之后,颛顼为防龙族獠牙锋利噬主,令你灭杀三千岁以上的龙族,龙族便彻底的一蹶不振,变成你看见的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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