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裁缝喜欢我糟蹋衣服。”潘德小姐似乎不以为意,听我这么说,笑道,“这样她可以得到新订单。”
这个圈子里的女性从业者很少,而且几乎都是不事裁缝作业的主理人。我问:“你在哪儿做衣服?”
“我去过香港和新加坡的一些名店,但主要是一位我家里的朋友帮我做西装。她的店在孟买。”潘德小姐的手指在我胳膊上点了两下,好像将我又搂得紧了一些似的,“他们每年会做两次亚洲巡回trunkshow,我的身形维持得还不错,几乎不需要调整,有时就远程下订单。”
家里的朋友?这个措辞真奇怪,但我想她应当是在说某个辈分复杂的长辈,便点点头,道:“你冷吗?”
她摇了摇头:“我只是……”
噢。
她想离我近一点儿。
“要不要撑会儿伞?”我似笑非笑,“你累了就再换我。”
我搂住了她的肩膀。
潘德小姐的肩头微微一颤,好像是我带来的凉意惊住了她。但她极快地就融化了,打着伞的那边肩膀靠得离我更近,仿佛她在我这儿很安全,仿佛我对她,全无伤害之意。
四下无人,我偏过头啄了啄她的脸颊。
我们没有再说话。这场雨来得真及时啊,我的矜持、我的顾虑,全被卷进了城市的下水道。她像最亲密的人那样与我打着一柄伞,与我分享伞下并不完整的景色,我们听同一阵雨,乘同一阵风,交换同一片带着湿意的空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新加坡是这么好的地方?
公交车站台已经很近了,不知不觉间,我们走了快两公里。渐渐只剩小雨,站台那边聚了好几个人,大多没有撑伞。一辆车驶过来。
我道:“想不想坐一段车?”
“去哪儿?”
“我家。”
车门甫一关上,我就感到阵奇妙的凉意。与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嗅到的凉意截然不同,车厢中流通着的微风一下子就将沾了些许水汽的皮肤唤醒,濡湿的衣物蕴着未经沉淀的夏天的气味,混合蒙在口罩中温热的吐息,带给我如在梦里的感觉。
潘德小姐就在我身边,慢慢地整理好了口罩,又一边叠着我的外套,放在膝头。我擦净了雨伞上的水滴,将卫生纸随手扔进包里,伞挂在她那一侧无人的前座把手上。
她要和我回家。
为优化阅读体验,本站内容均采用分页显示,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