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孤灯如豆,随风摇曳。
一个身穿团领红袍、头戴三山帽的内监捧着这盏灯,提着一个内衬棉絮的保温食盒,沿着武英殿外的长长回廊,经过一根根数人环抱的巨大立柱,来到殿门口,殿门未关,里面灯火通明。
几个人影守在这里,远远听见脚步声,出声喝道:“何人?”
“是我,曹化淳。”来人应道,走到光影下,露出一张未老先衰的脸,朝大殿里看了一眼:“皇上还在批阅奏章?”
“是啊,这都几时了,皇上还不休息。”同为内监的高起潜见是自己人,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自然的随着曹化淳的目光朝殿里头望进去,叹道:“这般操劳,皇上的身子怎么顶得住啊。”
“御厨煮了燕窝,我给皇上送进去。”曹化淳也担忧的摇摇头:“你们等下把门关上,夜风凉,免得吹着了皇上。”
“皇上特意吩咐开着门的,说殿内憋闷,这样吹吹风能让头脑更清醒。”高起潜苦笑道。
曹化淳于是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他把灯交给高起潜,双手端着从食盒中拿出的精致瓷盅,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像猫一样垫着脚尖走路。
武英殿宽大无比,数根和外面回廊上一样巨大的盘龙柱支撑宏伟的天花板,足以让数十人站立的空间中,却空荡荡的只有一座金銮殿放置在当中,六盏罩了轻纱的明烛散发着徇烂的光,几颗夜明珠悬于团龙屏风下,在那张御桌之后,披着一件黄袍的瘦削年轻人,正端详着手中的一卷文书。
他看得如此的认真,以至于曹化淳走到了眼前,也没有察觉,曹化淳又不敢发声,唯恐惊动,只好端着瓷盅,傻傻的等。
好在大殿四角都有火龙,瓷盅的温度不至于很快冷下去,良久之后,年轻的皇帝菜提起笔,蘸蘸朱砂,在文书上写了十来个字,方才抬起头。
曹化淳立刻绽放出愉悦的笑,迎着崇祯皇帝猩红的眼,把瓷盅递了上去。
“皇上,御厨做了燕窝,趁热喝了吧,夜深天凉,千万别累坏了身子。”
崇祯瞧了一眼瓷盅,却没有伸手。
曹化淳忙道:“臣已经试过了,无毒。”
崇祯这才露出笑容来,端起瓷盅,说了一句:“有心了。”
曹化淳看着他将一碗燕窝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拿起了另一份奏疏看,桌面上堆放的奏疏还有高高的一摞,心中咂舌:这么多,怕是看到天亮也看不完。
他欲言又止,犹豫几次,最后下定决心开口道:“皇上,快子时了,这些奏折这么多,今晚也看不完,不如先歇息吧,等明日再理会,陛下是万金之躯,若是累坏了,江山社稷怎么办?”
崇祯抬起眼皮,把身上披的衣服紧了紧,却笑起来:“曹大伴,你是在发配南京守了几年墓的人,吃的苦可比朕多多了,你尚且顶得住,还能给朕端燕窝,朕怎么就不行了?明日自有明日事,今日事今日了,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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