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头?九年零三个月又三天。她记得特别清楚,第一天来部队,那种肃穆气氛所带给她的震动。第一次宣誓,她不止是喊喊口号,她是真的要准备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这个自认为伟大崇高的职业。
为此,她忽略了自己是个女人,有段时间甚至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这没关系,牺牲的一切她觉得值就够了。可是现在,她有些动摇。
几个小时前,她接到命令,要求她即刻赶回部队。原因很简单,私自干涉警方事务,没有得到任何指令的情况下贸然指使下属击毙歹徒……
事件说大不大,她毕竟成功把韩东救了出来。说小却也不小,因为是一条人命,即便对方该死一万次,也不该由她动手。而且,她名义上根本无权调动任何省军区的人。
换而言之,她在不属于规则内的情况下触碰了规则。警方计较这件事,怀疑部队过来协助的军人素质,是警方不敢让她继续留在这。
于是她每天睡三个小时觉,无时不刻不在盯着的陈彦丰案。在即将告破的关口,再也无能为力。另,领导陈松平的意思是秋后算账,她,以及参与营救行动的战友,一个都跑不了,没有转圜余地。
她无所谓,部队那么多年一路被惩戒,一路被提干。受不了的是战友因而担责,尤其开枪的丁武,没意外的话,明年的提干名额确定有他一个。现在,恐怕被赶出部队都有可能……
后悔,不会。
再来一次,她仍会选择最短时间内去救人。丁武不行,她就亲自做狙击手。
“大姐,回个话行么?”
门口略带调侃的声音打断了她零散思路。
是韩东过来了,估计是看她长时间不回去有点不放心。
钟思影忙匆促回复,并深呼吸。
韩东在座位上等了有一会,也早细心观察到钟思影反常。他等钟思影的极限是五分钟,五分钟刚过,便不放心赶到了女洗手间近前。
吱呀的开门声,抬头间注意到钟思影还有点湿漉漉的面孔。
刚才灯光昏暗,他没太注意钟思影的眼睛。此刻才发现,密布着血丝,浮肿,通红。
“你来干嘛!”
恢复了正常,钟思影低头从韩东身边走过。
很克制,抬起脚步之时却看不太清落点,跌撞不稳。
韩东忙掺住了她胳膊:“还装呢,都醉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