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好了。”
飞白把眼光放到墙角的人身上。那人好像是得了疟疾,抱着肩膀蜷缩着,不时打几个摆子。
飞白肯定他不是小柳口里的“苏大哥”,清了嗓子招呼道:“这位朋友也是道上的?”
那人并不理睬。
小柳“哼”了一声:“老白,你别捧人家脚丫子了。沈老九是秀才,州里那个读书人大案里的人。州里关押不下,他才下凡到我们这种小地方来。”
那人开口说:“我不叫沈老九。”他愤然掸几下袖子,好像和袖子过不去。
小柳翻白眼:“前朝定了你们读书人就是下九流。读书了不起啊?落魄凤凰不如鸡。这次应天府的案子,多少老九被朝廷抓进来了,几顿打,几顿饿,老九们都喊爹喊娘,屁滚尿流,还不如我们呢。”
秀才脸色煞白,双唇紧闭,打摆子打得更厉害了。
应天府的儒生案,闹得江南人心惶惶。三个月前,朝廷接到匿名飞书,举报应天府官员儒生以诗歌传递,秘密结党谋逆。内阁首辅蔡述下令彻查。从一本诗集,扯出府内七百多名儒生,一百多名官吏。滚雪团似的,抓捕多达三千人。州里关不下,分到临近各县。连天下第一县狱六合县都关押满了,不得不让数人分享牢房,可见此案牵连之深广。
飞白努力翻个身,对姓沈的说:“哈哈,恭喜。既把你分到县里,就说明你不是重要人犯。等几日雨过天晴,管保可出狱回家。”
姓沈的抬起头,自言自语:“州学的人全都是无辜的。是那蔡述奸贼,一手遮天。”
小柳皱眉,:“呸,蔡述那个大奸臣,怎配得上‘贼’字?贼怎么了,贼有什么奸?要是朝廷让百姓都吃口饭,我爹妈不被逼死,我能走上这条道?能被人抓起来,打折了这条腿?”
飞白抽了口气。
小柳笑嘻嘻对他说:“老白,不瞒你说,我腿被打断了,大牢里给我瞎接。几个月关下来,歪骨头长上了,以后就像八仙里的铁拐李,走路得一瘸一瘸的了。”
姓沈的不语,站起来时双腿还打颤。飞白见多识广,他发现沈秀才的长衫虽染尘垢,却是一等一的绸料。
此人和飞白差不多年纪,眉清目秀,倒不辱没他全身好绸子。不过他正逢倒霉,且病怏怏的。就像黄梅季节里到江南水乡,入眼景色,秀气固然是秀气,晦气也着实是晦气。
沈秀才用一块红石子在大牢泥地上横着一道,竖着一道,正色说:“君子不与小人为伍。我沈凝画地为牢,只守着我那一块。柳夏你不要过界就是了。”
柳夏龇牙咧嘴,手指弯成兰花:“你……!我们怎么是小人?沈老九,好你个君子,你还不是吸乌香上瘾的君子?你进来的时候,那般犯瘾难受,要不是苏大哥守着你,宽慰你,弄来药喂你喝,你现在还有个人样?”
飞白“哈哈”不出来了。
&e
为优化阅读体验,本站内容均采用分页显示,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