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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个怪题。但宝翔总觉得皇帝是有深意的。朝廷有几人能坚持“忠恕”呢?
蔡述在他身边,说句调侃话:“万岁已有了我这蔡‘恕’,是时候找个‘忠’了。”
宝翔笑:“会试名单是打我手下出来的。今年‘愚忠’他没上京赶考。”
蔡述露齿,笑得不太自然。旁人年长他俩不少,只当从小一起长大孩子说体己话。
殿试从日出到日暮。有一个贡生闹肚子疼,一个贡生昏厥。他们被取消资格,等待三年后与殿试重逢。宝翔确认那俩倒霉蛋都不是沈凝,反觉无趣。
礼部弥封完试卷,送到殿上。两天两夜,考官们被关在皇宫里。宝翔蔡述年轻气盛,廖严张云尚在壮年,可老头儿们到晚上强打精神,免不了哈欠连天。
宝翔看透了:为皇上办事,不辛苦也要假装辛苦,真辛苦却要当作不辛苦。
每个人手里分到几十张考卷,凡是觉得出色的,再拿给同僚传看。最后能列入“前十资格”的二十多张卷子,至少要有五个考官画圈。宝翔不懂得文学。他只晓得写文如说话。条理清晰,不多矫饰,让他能一口气看完的,便是好文。含混不明,花里胡哨,让他看了憋着一口气的,便是不好。
他偶尔和岳父对视,陈琪面孔肌肉纹丝不动。宝翔知道,岳父也没找到沈凝卷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72文学
大概他心中有鬼,他甚至觉得,冯伦,张云,陈炬眼神也暗暗交汇。
张云早看完了,愿帮宝翔把淘汰下的卷再过眼一遍,免得有文笔晦涩却藏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被他这个小飞白给遗漏了。宝翔负罪不起,“当仁而让”。
廖严推了几份慷慨文字。内中有大胆考生由“恕”影射到文字的禁锢,但廖严激赏,蔡述大约为显大度,毫不反对。依然不是沈凝的字迹。
陈琪左手廖,右手裴。岳父还不至于老眼昏花,瞄不到沈卷。也许是沈凝真发挥失常?宝翔心神不宁中,重想到岳父的话,宽心想:以沈卓然那种性格,高中鼎甲……就是好命了?不中,就不中吧,不排名鼎甲却官运亨通的,本朝多得是,
第二晚,眼看着要拟定名次了。蔡述突然从卷堆里抽出一份卷子,从容说:“顾恺之说:渐入佳境。为此,我才把这份压案底的拿出来请诸公传阅,希冀佳作为诸公解乏。”
众人面面相觑,只廖严朗声大笑:“我也留了份压案底的,但愿别让蔡阁老压专美。”
宝翔侥幸想:沈凝落到廖严手里了吗?卷子传到手里,蔡述选了的好像才是沈凝。他瞟陈琪,陈琪下巴抽一抽。啊,正是沈凝。
沈凝文字酣畅淋漓,无一错字改字,连宝翔都暗中佩服。而且,有的话还似曾相识……他蓦然记起,他手头沈凝文档,有一篇差不多内容的文章。当时府学教授不吝美言,令抄录存作范文的。考题对胃,难怪沈凝发挥超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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