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满溢,像落潮后的海水氤氲在地,在香雾之中,数十个黄袍僧人立在一旁,脸上神情或是若有所思,或是皱眉不解。
宝车外。
龙马清越的嘶鸣如同剑吟,远远辐射数百里山河,响彻天际,一个憨头憨脑的小和尚似被这突然的嘶声吓了跳,两手一摇,几乎将手里的茶盏跌碎在地。
“诸幻虽尽,不入断灭。”
一旁,正饮茶的然须突然放下茶盏,沉声接口,他早已卸任了郑朝大都督,如今,又重新恢复了僧人的打扮。
只见然须低诵一声佛号,微微含笑道:
“因缘和合,虚妄有生,因缘别离,虚妄名灭,是尘寂摇动,是虚空寂然!”
心中爱取生出虚妄,从虚妄中生出执取,愈是虚妄,则是执取,愈是执取,也便愈是虚妄,人的真心本来清净,足具慧根,因得出离心而不得,便再难耐爱取中的虚妄,执取也以此相随而来。
这场短暂的辩难只在饮茶之间,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诸僧大多还未回味过来,便已结束了。
“你醒了,金刚寺的难题也便消了一半!”
看着饮茶的白术,然须长长舒了口气:
“你是不知道,这三年里乱事无穷!郑卫先脚才议和,邺都里的天子后脚就崩了,我无力阻拦,只能看着谢宣加爵三等,自号为晋国公。他已另立了新帝,连大郑年号都更改了。”
“年号?”白术缓缓放下茶盏,眼前事物仍是眩晕,恍恍惚惚间,僧人出现了无数的重影,像是万花筒的模样。
他强打起精神,皱眉开口:
“他改了什么,仪凤、垂拱还是泰始?”
“天授。”方丈道:“如今,已是天授二年了。”
“狼子野心。”白术撑着额头,有些虚弱笑了一声:“不用想,皇帝都是谢家杀的,刚才说谢宣他另立了新帝,新帝是谁?”
“元和君郑泰。”
那个刚刚险些打碎茶盏的小和尚耳朵一动,他见方丈和然周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激动躬身道:
“弟,弟子听说谢宣从绥曲召来了元和君郑泰,一年前的大暑,元和君在邺都登基成了新帝。”
郑泰……
白术皱眉将这个字眼反复念了几遍,对那个大胆上前的小和尚笑了笑,示意他退下去。
小和尚兴奋抬起脑袋,激动得步伐不稳,手指颤抖,他郑重再次躬身,旋即小跑退去一侧。
“无论立谁,也不能立元和君。”白术收回目光,摇摇头:“当年谢宣秽乱宫闱,元和君本就是他的儿子,这种掩耳盗铃的故事,他做了一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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