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就像那场大革命一样,只要驱逐王室这个『旧东西』,局势就会跟着好转、进步,却忘了半世纪前那场大革命之后,紧接而来的其实是一段动荡不安的时代啊。」
「与其说忘了,不如说是努力不去想起来吧?」
米歇尔边说边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水。鲍德默默地翘起另一条腿,然后单手抓了抓那头容易凌乱的黑发。
米歇尔说的确实没错。
正因如此,鲍德才会如此担忧这场「革命骚动」的未来。
历史就像一条大河,是一条由形形色色的人事物生出的支流,所汇合而成的巨大河川。
若想天翻地覆地改变其流向,受到的抵抗也会十分剧烈。
这件事在半世纪前已经得到了印证。
起义的民众与思想家将兰比尔斯国王及王妃送上断头台后,首度便陷入一片混乱。大革命中站在民众这方的人成了资本家的走狗,原本一同歌颂精神自由的同志为了争夺政治主导权而互相残杀。街头广场上每日都有人遭到处刑,而为了目睹此一「历史瞬间」,许多人都聚集在广场上。
鲍德在首都出生时,上述恐怖政治时代早已画下旬点。但那段活动家高唱「这才是革命」、「新时代即将揭幕」,而且血流成河的时代,鲍德早从已故双亲口中听了不下无数遍。他一心为了从医而向学时,身为他老师的执业医师常常这么说:急遽的变化会带来剧烈的反弹,直到世界透过这过程反覆学习且成熟的那一刻,才能真正在名为历史的大河上构筑一个「新时代」。
岚帝为大河敲下永恒的楔子后离开人世,而他的遗腹子此时眯起了灰绿色眼眸,冷冷地笑着。
「也就是说这并非暴动,而是革命的瞬间即将再次降临对吧。这样一来,我可就越来越像是上一个时代的古董了。」
「米歇尔。」
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吧?鲍德本想这么说,却噤口不语。米歇尔待在国立剧院并非自愿,而是另有苦衷。鲍德很清楚这点,所以才未强留伊娃。他今天之所以来访,其实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
「快逃吧。」
鲍德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出乎意料,米歇尔圆睁双眼。而在这段期间,鲍德再次说道:
「快逃吧,米歇尔。」
他并没有说要米歇尔逃离什么,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米歇尔是岚帝的遗孤,是那受大陆诸国战火牵连而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