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一无所知。
又有一颗敌人的子弹瞬间飞过头顶。
口中突然有股鲜血的味道。
这是铁的味道,这个味道也同时证明我还活着。
手套下的手掌湿湿滑滑,机动护甲传来的震动表示电池勉强还能使用,我闻到一股机油的臭味,外面的臭气隔着快坏掉的防毒滤片不断渗透进来,敌军尸骸所发出的气味就像是揉碎树叶时所发出的臭味。
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腹部以下毫无知觉,本来应该会痛的伤口却没有任何疼痛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人说痛苦是生命的存在证明,但是对我来说,无须在意机动护甲中的尿失禁或许也算是一种解脱。
油气枪榴弹的剩余量是零,二十毫米机关枪的剩余子弹数是三十六发,子弹再过五秒钟就会用尽,配给每个士兵三发的火箭筒在还没使用前就已经不知去向,头部辅视器严重破裂、左臂护甲半损坏,在火力全开的状态下战斗输出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二。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左肩上的桩炮竟然丝毫没有折损。
桩炮是一种以火药将碳化钨弹头射出的近身武器,它只能使用于与敌人近身肉搏的短距离中。每一颗装满火药的弹壳都有成年男子的拳头般大小,当弹头以九十度角击入时,除了战车的前方装甲以外,没有任何物质能够防御这种子弹。桩炮的弹匣装填数是二十发,当初听到这个数字时曾经想过——应该没有人能在战场上遇到需要以桩炮射击二十次的场面,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情况好像与想像中大相径庭。
只剩下四发子弹。
已经发射十六发子弹,恐怕有十五发都没射中。
也许是十六发。
已损毁的抬头显示器(HUD)上的影像歪歪斜斜,画面上扭曲变形的地方就是死角,敌人也许就藏身其中。
只要穿惯机动护甲,即使不使用辅视器也能够察觉周遭所发生的状况。战斗所需的技巧不只有视觉而已,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可以透过穿透金属或精密陶瓷的堆栈构造后所撼动的冲击力道、扳机的扣合状态、脚底传来的感觉、读取仪表板上所显示的数字等等情报确实把握战况。
可是,我却不懂这些经验。
初临战场的新兵不可能懂得这些经验。
吐气。
吸气。
我闻到一股既闷热又令人皱眉的汗臭味,而且想擦掉流出的鼻水。
我转头确认显示器旁的时钟,战斗开始距今才经过六十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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