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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苗呆呆地看着女儿。她无法理解状况动弹不得,女儿则在男子的呵护下坐进车厢。
难以想象的光景。
本该残酷的鬼脸容跟过去完全不同,他以沉稳的视线专注地凝视女儿,尽管只是短短瞬间,却让她明白那鬼很珍爱女儿。
他仰望早苗。眼瞳中没有憎恶和侮蔑,只是像隆冬湖面一般平静。终于,他别开视线,坐进驾驶席。
目送车子缓缓远去,早苗思绪混乱,怯懦地踏出脚步。
毫无实感,就连刚才出现眼前跟自己说话的女儿,都好像是一场美梦。像喉咙中堵塞着什么的违和感始终不散。
早苗驱动迟钝的思维,如往常一般把包包放到自行车篮子上,踩上脚踏。
女儿离开后,她辞掉夜晚的兼职。在附近的小面包店打工,赚取些许金钱,勉强能维持生活,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了。对没有业余兴趣,也没有什么愿望的她来说,不饿肚子的生活是失去女儿后唯一的道路。
穿过熟悉的小道,经过两个红绿灯,越过工程中的公寓前,转入宽敞大路。工作的面包店就在前面。
面包店门外,店长已经开始打扫。
“啊,早上好,朝雾。”
手里拿着扫帚的店长笑着说。
“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来得比平常晚呢。”
店长问,她把自行车停好,惶恐地低下头。
“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女儿--”
说出口的瞬间,心底涌上了什么。
每天她都在后悔放走女儿。那种悔恨不已的感觉不分昼夜地灼烧着她的心,干枯的心每天都在挣扎撕扯中生存。
但是,现在不是了。
“女儿--”
害怕别人的注视,每天躲在狭窄的房子中过活的女儿,幸福地笑了。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前往众鬼居住深山的途中,前来迎接女儿的鬼真挚的话。
神无一定会幸福,一定会成为深受宠爱的新娘。
那时候早苗认为这不过是男人的安慰、同情的说话。跟十六年前一样的憎恶--不,她甚至比憎恶更加讨厌华鬼。所以她不相信流于表面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