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诗学概论……”高濑千帆认出了靠近公布栏的朋友,对他说道:“停课耶!”
“是吗?”匠千晓像只招财猫似地对着千帆半举着手打招呼,又打了个哈欠。“真遗憾。”
“你的表情一点都不遗憾。”
“我是真的遗憾啊!”匠千晓一脸心虚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只有这门课让我每次都很期待。”
“你是觉得诗人沉沦的样子很有趣吧?同性恋、嗜酒、自杀癖……那个老师是不是憧憬破灭啊?老往这方面离题。”
“美国真是个有趣的地方,无论是在文化或文学方面,总试图以创新的力量来弥补缺乏传统的缺点;在这股创造热潮之下,出现了一堆否定人性的思潮,你不觉得很有美国的风格吗?约翰·贝里曼与希薇亚·普拉斯都是如此。”
“不管是哪国的文学家,”千帆面不改色地说着刻薄话。“都一样堕落吧!”
“不过换做日本,总是会赋予些奇怪的意义吧?明明只是单纯的自甘堕落,却硬要说什么‘污秽的美学’、‘思想哲学的升华’、‘爱与信赖的挫折’、‘理智的败北’。相较之下,贝里曼沉溺于酒精、普拉斯投向自杀怀抱的那种无意义——”
“我不知道匠仔是个虚无主义者耶!”
“不,不是啦!高千。这和虚无主义无关。”匠仔——亦即匠千晓慌忙说道:“我只是说,竟能借由人为产生那种无意义的力量,实在很有美国风格——”
“好、好,我懂了、我懂了,可以停止你的户外教学了吗?”高千——亦即高濑千帆拉着匠仔的手臂离开公布栏。“停课的感觉都被你破坏了。不过,要是白井老师听到了,肯定会高兴得痛哭流涕,说‘现在已经找不到这么值得教的学生了’吧!”
“是吗?”
“你看起来很想睡耶!去夜游了?”
“是在读《尤里西斯》。”
(注:《尤里西斯》,意识流长篇小说,爱尔兰小说家詹姆斯·乔伊斯(JamesJoyce)的代表作,有“最难懂的巨着”之称。)
“乔伊斯的?哪个科目把它当成教材了吗?”
“不,只是我个人兴趣。我想验证读完主角年轻诗人一天的意识流,是否真需要花上二十四小时。”
“哦?”高千一脸不可置信。“结果呢?”
“不行。”匠仔又打了个大呵欠。“十一个小时就失败了。下次我想试试伍尔夫的《达洛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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