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如花似玉、完璧无瑕的人,就在我眼前消失……我常想,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不曾谋面的弟弟或妹妹而失去娘亲?我娘青春年华,凭什么要为刚成人形的一块肉送命?且自从我出生,我娘的心思便被我占住,习武习字,都耽搁了。她才华横溢,以才貌双全著称,却连诗文都没多留下几篇……我宁愿我没出生过!更不愿要什么弟弟妹妹!”
年幼丧母,是卓夷一生之痛,每每念起,便忍不住落泪。
仪华忙在旁抚着她的背温言宽慰。又问:“你这块心病,可曾告诉晋王知道?”
卓夷道:“不曾。我说我不想要孩子,他骗我说他算着日子,不会怀孕。我被他撩拨得……心一软就每回都依了他。”
仪华叹了口气:“待这胎生下来,你将告诉我的话,也告诉他罢。他明白你心事,自然能多些体谅。”
卓夷道:“和他说不了三句话就吵架,吵不了三句话又和好,哪里能正经谈事情。”说完又叹道:“我想想罢,过几日同他说。否则我终年除了生孩子,都不必过自己的日子了。”
卓夷收了泪,说起昨日的集句。
这是常潇虹在宫中,寂寞闲暇时想出的主意。她寄信来,附一句诗,请妯娌们以古诗词顶真相连,写好寄回,便当潇虹也参与了她们的雅会。
昨日找不到仪华,另外三人先开局。
潇虹信中写的是:“满宫明月梨花白。”想必正是她在深宫所见的景色。
观音奴接“白”字:“白日依山尽。”她懂得的古诗不算多,只能以名句勉强凑数。
毓灵写的是:“尽道有些堪恨处。”
卓夷则是:“处处怜芳草。”
观音奴:“草木有本心。”
毓灵:“心似已灰之木。”
卓夷:“木落雁南度”
“度”字观音奴续不上,罚了酒,毓灵替她补一句,再继续往后接。后来观音奴实在接不上句,便只剩卓夷与毓灵两人较量,到最后毓灵也败下阵来,卓夷一个人左手拿乌银酒壶,右手执笔,边饮酒边写,写了几十句自己玩。
诗酒尽兴,回王府上吐下泻,医婆把脉才知有喜。接下来的六七个月都不能再沾酒了。
仪华将通篇看完,见词句间多是伤感凋零气氛,隐隐觉得不吉,但没有说。品评一回,卓夷笑道:“潇虹姐开头,你来收尾罢。”
最末一句是卓夷写的“此花开尽更无花”。
仪华笑道:“这题目也太简单了,原以为你要刁难我一番。”无需思索,提笔挥就:“花开时节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