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蔍邢殿，晴厉面上哪还有什么笑意，神色收敛，正徒步向山谷深处走去，山中雾色缭绕，先前那些重重煞疠早已被咒文吸收殆尽，如今便是座普通的仙山罢了，晴厉抽出地底深处深藏许久的小部分咒文，收进体内的时候，浑身灵力猛然间暴涨上上层次，周围林地石块直接被击了粉碎，晴厉自己也被这个冲击伤及内伤，他稳了稳灵力，侧头吐了口血。

瘸腿赶来将他抚住，晴厉摇摇头，嘴里嘟嘟囔囔道：“没事。”他抬手擦擦嘴角血迹，笑两笑，“屠秀来了，瘸腿，你晓得他，他就是我在西方城收的小徒弟。”

瘸腿倒吸一口气，双手紧绷绷地握紧手臂，牙齿关节气得咯吱咯吱地响了响，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他是屠秀还收他为徒”这些话，晴厉又哈哈笑了笑，“我是有点疯了。”他捂住胸口，沉吟片刻，“但是这东西，我取不出来，取不出来便意味着，将来的哪一天，我铁定会像之前大战，丧了自我意志。”

瘸腿手势来来回回比划，道：“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嘉明谢正他们不是在搜集调查咒文古籍吗，肯定有压制它的办法。”

晴厉道：“没了。”

瘸腿道：“你怎么知道没有？”

晴厉笑道：“我小时候被爹娘护得极好，不能出门的原因，只能经常跑去禁书阁看书。”见瘸腿半知半解的那副模样，缓声解释，“关于咒文古籍，也是在我顶小的年纪便通熟许多，所以没有压制的办法。”

瘸腿摇摇头：“所以你是打算自生自灭？对不对？你故意去西北地界找屠秀的原因，收他为徒的原因，就是想借他的手了断你的性命？是不是？！”

晴厉眉头微微挑起来，哦呀声：“你现在怎么这么聪明？”

瘸腿捡起地上木头便砸向他脑袋。

晴厉抬手接住，低低笑了两笑：“这几年追杀我的人不少，因我死的人也不少，如今细细想来，咒文还是这浑身煞疠，我依旧没办法破了这口迷阵，因果报应罢了。”晴厉转身离开原地，叹息一声，“所幸大仇得报，也算不晚。”

晚后半年，屠秀与诸位仙者气势汹汹登上蔍邢山，来取了晴秋成性命，当时屠秀满目愤怒瞪着晴厉将屠龙剑插进他心脏的时候，晴厉笑了一声：“力道还是欠缺了些。”长在晴厉浑身的银色咒文眨眼间破碎粉碎，晴厉一时心安，如同放下了所有担子，在双眼完全浸入黑暗前，他看见姜鹤霄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他嘴角慢慢咧起来，心想着姜鹤霄那厮跑过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踩自己尸体的吗，不是吧，我都快死了，能不能有点公德心。

晴厉再度疲累地睁开眼，察觉到姜鹤霄将自己拢在怀里，姜鹤霄怀抱温着他逐渐冰凉的身体，晴厉觉得好暖，他深吸了一口气，血液便从心脏处不断地流出来，他看着姜鹤霄，意识逐渐迷离：“我住在幽州城的时候，找到一个黑琴，当时我不知道它坏了，我想弹响它，想听听它是什么声音，但是我试了好几次好几次，就是没有声音，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弹才会让它发出声音，还是说它本来就是坏的。”晴厉带血的五指轻轻握住他拇指，双目已然无神，嗓音嘶哑道，“哥哥，我真的没偷神器……你信我。”眼皮子很沉，逐渐闭眼后，最后触觉是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