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依然天寒地冻,这也是王德发这么多年过的最冷清的一个正月。外面寒风吹着,他坐在屋子里熬着罐罐茶,两个娃娃饿了就吃馍馍,渴了就喝他熬的浓茶。日子一天天的过,王德发掰着手指头每天盘算着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啥时候出来。
一天中午吃完饭,王德发靠在大门边晒着太阳,队里的老阴阳从门前走过,看了看王德发,又环视了一下他家的周围。然后慢通通地走到王德发跟前聊起了天。老阴阳确实在队里像是个能人,知天地、通鬼神,婚丧嫁娶等也都离不开他。在老人嘴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老阴阳年轻的时候,有一天他经过现在队长家的门口,队长那时候还在他妈的肚子里。老阴阳就是那么一瞥,然后给队长他妈说这个孩子可了不得呢,将来能当官呢,队长他妈半信半疑。这么多年过去了,老阴阳都已经进入垂暮之年,现在队长也如他当年所说,既是队长,也是支书,大小也是个官。这件事就给老阴阳奠定了名声,方圆但凡有事要打整的,都来找他。
老阴阳看着王德发,蠕动着自己的嘴巴,慢慢地说:“王会计啊,最近家里有事啊!”王德发听到老阴阳这话,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惊讶,以老阴阳的眼睛,没啥他不知道的。但是王德发倒是很想知道老阴阳的说道。
“老叔啊,来,来,晌午太阳刚好,来坐会,我看你也走累了!”王德发一边说,一边把老阴阳往大门门槛上扶着坐下。不是王德发小气不让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进屋歇歇,正月的大中午,太阳晒着的地方比屋子里面可是暖和多了。王德发把自己的旱烟袋拿出来,取了一张烟纸给老阴阳卷了一根旱烟,自己拿着那根老烟枪,给烟锅里添了点烟叶子,两个人就坐下边抽着烟,边聊了起来。
“老叔,你是咋看出来家里最近有事的啊?”王德发嘴里嘬了一口烟,边吐边问。
“你家女人好久不见了啊,你家这事和你女人有关,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祸福相倚。”老阴阳眯着被烟熏的睁不开的眼睛说。还真不能不服阴阳的神奇所在啊。
“王会计,多的我也不能说了,人走的这路啊,一是要对的起自己,二也要对得起别人。处世一辈子,不管在高处,还是在低处,害人之心不可有,断子绝孙的事不能干!”老阴阳的话点到为止,没有多说,要是被人请去看个事情的话,说完这两句话就该收钱了。老阴阳抽着王德发卷的旱烟,舒坦的晒着太阳。
王德发心里服这个阴阳,不仅因为他是长辈,关键是他确实有两把刷子。但要给个明白人的话,通过察言观色,也都能知道个事情的大概。你想,王德发的女人这都快大半年的没见人影了,哪怕就不是个阴阳,可能能猜得到王德发的女人有事。可阴阳厉害的地方就是,他能给出个建议,至于这建议有用还是没用,那都另当别论。
“老叔,你说的对啊,你看我家女人,这去娘家照顾她妈都快多半年了,家里没个女人,我这日子也是窝囊啊。老叔的建议呢,德发也记在心里,能让你老人家说句话,也是我的荣幸了。”王德发客气地说。
“那就好啊,行了,你晒着,我走了!”老阴阳似笑非笑的咳了两声说,烟也抽完了,起身走了。
王德发看着老阴阳的背影,一边琢磨着他刚才的话,一边又掐着手指头算孩子啥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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