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晚了,她应当已经入睡。于是他的步调急促地打了个弯儿,生生止住了去她房间里的念头。
“三郎君?”绿俏刚从游廊那头过来,手中提着个铜制面盆,里头的汤水仍腾腾冒着热气。
裴韫微怔,有点发懵地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睫羽翻飞下又是一双弥漫着湿气的眼,任由一人看见了都不住得心头发软。
绿俏本对裴韫存留着怒气的。明明才是成婚第一天呀,怎可以丢下小娘子不知所踪了?可这副迷茫的模样、对自家小娘子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怒气眨眼间消除了下去。
“您怎这样晚才回来?小娘子现在还未睡着呢。”
“她……”裴韫初是不可置信,而后心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喜和雀跃,连带着平淡的眉目都鲜活起来,“她是不是等我回来?”
其实不是的。
可见到裴韫这副模样,她又犹豫着嗫嚅道,“……也许是的。”
于是眼前一道疾风刮过,也不知过去了什么东西。就在户牖一开一合的功夫里,里头瞬间炸开一声闹。
“裴、韫!”
侯佳音的双肩被他大力掐住从榻上抱起。她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目,堪堪拽住他的衣领才不至于让自己跌落下去,“你这是作甚?!”
裴韫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恨不得将其揉入自己的血肉。
她怎么这样好啊。
这样晚了不睡觉,还在等自己。
“莺莺。”他紧紧地抱住她,连带着身躯都是轻轻地颤动,“我甚是想你。”
什么时候都想你。
与皇帝对峙的时候想你,与群臣商议事务的时候想你,就连策马回来的路上也是想你。
侯佳音在他怀里轻轻叹了声气儿。被压得扭曲的面容密不透风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但凡她微微动了一下,就被他的大掌牢固地压了下去——
于是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不似她那日书肆里见到郎君时候的“怦怦”心动,而是“噗通噗通”、“轰隆轰隆”的那种失了控的震动。
侯佳音就突然没了声儿。她原本是因为被他一个人丢在右相府生闷气,故而夜间睡不着。可现在……
侯佳音抿唇,讲话软绵绵的,“你吃晚膳了没有呀——”
听他说没有,就让下人去拿些糕点过来。
烛光幽幽里,裴韫带着笑的面容瞧着有几分的傻气。他咬了一口糕点,略带着谨慎地开口,“这几日事务劳重,我恐怕不能陪你出去了。”
“我听人说皇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