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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功曹,张怿对便坐无疑更加熟悉,其父张羡在这间屋子执掌长沙,乃至零、桂长达十年之久,他本人也曾听事数月。
虽然器具皆已非昔日之物,但室中布置、格局仍旧没变。张怿目光环顾左右,最后定格在了正北方向,正对大门的主位。
“咳咳……”桓阶在旁边轻轻咳嗽两声。
张怿立时回过神来,说道:“在下在襄阳地牢时,每每梦回此地,如今真的回来,心里一时竟不免有疑在梦中之感。”接着,张怿主动让出了主位,和桓阶一并坐于下首。
看着表现得恭顺有加的张怿,刘景坐在主位,一脸玩味。两人过去关系非常一般,甚至隐隐有些敌对,他这般极力巴结自己,目的并不难猜,无非是想要重新坐回长沙太守之位。而只有得到自己的首肯,他才有机会。
刘景暗暗摇头,张怿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了,长沙太守这么重要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交给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人呢?
刘景漫不经心的和张怿聊着,不知不觉间,太阳西斜,傍晚将至,正堂之内僮客川流不息,数以百计的食案已是列满菜肴。
对于张怿的归来,刘景并没有对外大肆声张,参加宴会者,仅限于郡府众吏,以及刘景麾下众将。并且,宴上不仅无酒,食物也远谈不上丰盛。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当然,刘景的借口是长沙刚刚经历天灾人祸,百姓生活困苦,我等官吏,应该尽量简朴,为临湘上下做表率。
过去张羡在任时,长沙郡府有八百余吏,而如今,经历多次战乱后,长沙郡府仅剩不到三百人,加上刘景麾下大小将领,勉强过了三百之数,正堂广大,三班人齐聚一堂,颇显空旷。
刘景和张怿并肩坐在主位,刘景在左,张怿在右。
刘景从落座后,就一言不发,而张怿见他不言,也不好率先开口,频频扭头回顾,而下面众人,就跟不敢轻易出声了。
眼见正堂气氛有凝结之势,张怿忍不住对刘景道:“刘零陵何不举杯为寿?”
刘景瞥了张怿一眼,说道:“足下今日乃是主角,我若先言,不免有喧宾夺主之嫌,还是足下县言。”
张怿推辞了一下,见刘景仍然不为所动,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起身说道:“诸君,刘荆州不思为国尽忠,反而枉自兴兵荆南,家父不屈其意,奋起反抗,周旋两载,使北军难有寸许之功,奈何家父日夜操劳,不幸染病去世。在下继承家父遗志,继续与北军周旋,可惜临湘被围经年,已是油尽灯枯,城陷之际,在下为保全临湘百姓不受北军侵害,不得已率众向北军请降。这半年来,在下深陷襄阳牢笼,心中牵挂者,便是长沙士民。而今幸得刘君相助,方才逃过大难,成功归来。长沙近年多难,刘君已颁布禁酒令,因此今日只能以水代酒,诸君请满饮此杯。”
张怿举杯为寿,避席伏地者仅桓阶等数十人,不到在场者三分之一,其余人等皆端坐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