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俱是一路打一路抢,只是抢多与抢少,是抢得老百姓没得吃了,害他人性命解自己之饥,还是抢一半儿留一半儿给人留条活路。
沈书蹲在地上,拍去手上和衣袍上的泥土,听见有人开门了,走到外面去洗手,迎面上去亲自把王巍清带进书房。
这日是曲行当值,要伺候一整日,到沈书睡下后才换人。
等吃饭的时候,沈书先问军情。王巍清便实话说:“离得近就是江南行台御史中丞蛮子海牙,他手底下是有一支水军。”
这个名字沈书好像听过,这时听王巍清提,沈书便想起来了。原先朱文忠提过一下,巢湖水军上岸,要防备的官军船队,便是此人带着的。既然他官居一省御史中丞,势力不小,确实不妙。
王巍清听了,说:“不会打过来。”
“这么一条江,就是咱们的天然屏障,是不会打过来。但若水上通路被切断,便是大军在前线占了地方抢了粮,也无法惠及后方。看来还是要想法子,让士兵们暂时帮忙种地,才入六月,抓紧弄来种子就还赶得及。”沈书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郑四那个老叔爷,既然是要做米铺的营生,也许能有路子。
于是沈书把郑四也叫来,郑四一听,十分惊讶。
“这是救人的好事,我那叔爷八成愿意干,但少爷出面也许不大方便。”郑四道。
这个沈书也想到了,说:“当然不是我,但几个有威望的先生都让左副元帅带走了,让朱文忠去也不行。我有一个人。”
第二天一早,沈书早饭没吃就先到都元帅府,朱文忠还在睡,一把把沈书扯到榻上,沈书哭笑不得挣扎着要起来,朱文忠就手把人按在榻上,嘀咕道:“起什么,天还没亮,昨天练了一下午的骑射,我屁股腰都酸死了,不起来。”
沈书叫了李垚进来,把朱文忠的被子扔在一边坐榻上。
朱文忠手脚缩起来,蜷成一个虾,这么凑合睡也不肯起床。沈书只得上去咯吱他,幸而朱文忠是怕痒的,他要是跟纪逐鸢一样皮糙肉厚,一时半会沈书还真没辙了,总不能像对付李恕那样,把隔了夜的冷茶壶往他肉上冰。终归还是有些冒犯。
朱文忠伸着脸,沈书把热毛巾按在他脸上,边马马虎虎随手揉搓他的脸,一边说:“所以要借你爹充充门面。”
“我爹也没个一官半职在身,顶多是胡子比咱们俩多几根,我们两个莫非办不成?”
沈书把毛巾扔在铜盆里,婢女端来朱文忠的外袍、腰带、皮靴、玉佩等物,沈书帮朱文忠扣上银腰带,朱文忠坐下去自己穿靴,低头时听见沈书说:“你觉得一个耳顺之年的老人,能听你我二人做主,就真去使力气办事?”
“行。”朱文忠跺了跺脚,起身,无奈地看沈书,“我去帮你求我爹,下午你陪我射箭。”
“怕你,我随手一拉就能正中靶心。”沈书得意道。
“……”朱文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