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沈书醒来时身边没人,殿内也无人,沈书身上搭着纪逐鸢的外袍,听见院子里有水声。
“起来了?”纪逐鸢丢了木桶到井里,接连提了五次水上来,井水总算干净起来,表面的浮灰与落叶泼洒在院子里的老树根上。
地方简陋,除了水井边这个桶,连个洗脸盆都翻找不出来,只能用手掬水出来,凑合这缺了巴掌一块的木桶洗漱。服侍沈书洗脸、漱口完事,纪逐鸢让沈书到殿内坐着等。
洗脸的水彻骨寒,本还有点迷糊的沈书,洗完脸彻底清醒了。不片刻,纪逐鸢捡了干柴来,因钱也下雨,柴火是从破庙原本的灶房中,好不容易搜罗出来的,里头甚至有一截烧了一半的木头。
“将就吃一点。”纪逐鸢拿了锅煮热水。
打从常州闹瘟疫,河水、溪水是断不敢用了,哪怕是井水,只要入口,纪逐鸢都小心翼翼地烧滚了才给沈书喝。
“穆玄苍上哪去了?”沈书就在锅里挑起煮软的饼吃,没什么味儿,填饱肚子就行。
“一早起来就不在,该不是跑了。”纪逐鸢等沈书吃完后,接着锅吃。
沈书失笑道:“你对穆玄苍干嘛总是有偏见?”
“他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纪逐鸢道,“说话不尽不实,油嘴滑舌,还想打你的主意。”
沈书抓狂道:“胡说什么?他真没那意思!”
纪逐鸢没有辩驳,先是默不作声吃完锅里的饼,出去刷了锅和筷子,放在门口吹风晾晒。这才过来坐下,对沈书说:“穆玄苍的马也不在,八成是跑了。”
“应该是去探查附近的情况。”沈书打了个哈欠,无聊地坐着,正出神,听见纪逐鸢说了一句:“你有点奇怪。”
“什么?”沈书紧张地笑了一下,“哪里奇怪?”
“你是在害怕徐达真的处置我二十军棍吗?”纪逐鸢说出心中疑问,“姚琅都说能弄多少弄多少,谁也不能打包票把常州的病人管完。向来连朝廷管治瘟疫,也不过是设病坊、开粥棚,就前宋才开始有的事,每年夏秋时节,许多地方都会爆发大大小小的时疫,真要管不得了,也就那么回事。眼下更是,到处死人,不要说你不是菩萨没有神力,就算是观世音,什么时候能听天下百姓的苦,那年黄河发大水,一死十几万,菩萨没发慈悲,朝廷也没发慈悲,反而修河的钱何止万万锭,尽往豪府里搬。咱们只需尽力,但求无愧于心,做不到的事情,你就是把自己逼到死,也还是做不到。”
“能救人的时候,哪怕多救一个也是好的。后来不是出了个贾友恒吗?”这确实是沈书的心里话,他说来也并不惭愧。
纪逐鸢放弃地挪开了眼睛,略显得不安地搓了搓手指,犹豫地说:“那日,你让舒原到城里找的是穆华林而非穆玄苍,你告诉我,因为穆华林是元帅府的宿卫,能把我们弄进城。”
沈书听得头皮有点麻,加上心虚,低头避开纪逐鸢的视线。沈书早觉得,纪逐鸢经常是
为优化阅读体验,本站内容均采用分页显示,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