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上心头，急弯下腰：“本宫说的你到底明不明白？”尔后颓然叹口气，“对你来说，这些果然还是太过复杂？本宫不该指望你知理明义，做出正确之举么？”

她说的这些东方永安何尝不懂，她以为她不过是个没什么经历，无甚见识的婢女，岂不知她也曾奔徙于边界前线，穿行于枪林弹雨，上山下海，去所有能去、需要他们去的地方。牺牲是她眼中扎得最疼的刺，性命是她心头最沉重的份量，为此，她可以放弃一切，只为北方可以少死哪怕一个人！

东方永安抬起头，眼眶发红，皇后说服她了，她说：“好，我出宫！”如果她离开，李明珏就会娶其罗公主，北方就可以维持住稳定，那么，她离开。虽然离开皇宫，东方家的事会不好办，她总归会想到办法。

等入了夜，她将事情交代完，回到自己住处，简略打包了下行李，皇后的赏赐她自然没要，她非是为钱财来，也非是为钱财离开。不过一个包袱，几件换洗衣裳一袋自己月俸攒下来的钱，换上夜行装，拔下发簪一支支整齐摆放在妆台前，一切准备妥当。

皇后给了她文书，她可以连夜离宫离城，她应该去知会一声杜衡杜若，但未免横生枝节于是作罢。东方永安在门口徘徊数步，终一狠心关上殿门，将她与李明珏的一切弃在了门后。

“你要去哪里？”李明珏的声音，幽灵似的响起。

东方永安心下一惊，一面暗想自己竟未发觉，一面转身故作平常道：“没，没想去哪里，就是，有点睡不着，出来走走。”

“出来走用带包袱？”东方永安赶忙将包袱藏到身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你想出远门，你想离开我，离开皇宫，甚至长阳？”李明珏步步近逼。东方永安不自觉后退，退至门边再无可退，她昂首道：“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殿下请让个路。”她一把将他推开欲去，却被李明珏顺势抓住。

“我有说过让你走？”

“说没说过有什么区别？我想走，没人拦得住。”东方永安背对着他，看不清神情。

李明珏不再多言，直接曲指成钩，勾住她的肩头，东方永安矮身从他臂弯下滑过，手握拳想了想改掌以腕力拍在他腰间，两人各退开两步。“别说你，你就是将安和、安陵都叫来也别想拦住我！”东方永安道。李明珏定定看着她，只觉她眸中闪亮，他知道她下定了决心，而一旦她下定决心，就是爬也会爬出去。

“我不是说交给我，为什么不相信？”

东方永安摇头：“不是我不信你，而是娶其罗公主就是你该做的。”

“你也跟别人一样来逼我？”李明珏陡然咆哮起来，廊下的灯发出昏黄的光，他来回走动的身形带了罕见的躁意。东方永安一窒，将包袱提上肩头，咬了一下唇转身提脚走去。李明珏从怀里摸出一叠信件，喊住她：“你如果走，我就将这些都烧了！你知道是什么，这些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除此之外，我会去跟三叔和解，你想查的事，我都给你按下去！”

东方永安回头怪异地看他一眼：“那也关系到你兄长，你想烧，就烧了吧！”丢下这句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