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狼口,再逃离陷阱花费了他们太多力气,当于林与老车头从树干后出来,雨依然淅淅沥沥,而他们身边的灌木丛中、荆棘刺上又一次躺满一具又一具鲜血淋漓的尸身。血从碎裂的伤口流出,流淌到黄绿的叶子上,然后被雨冲刷,变得淡薄,最后渗入泥土不见踪影。
还活着的人们颓然站在雨中,望着彼此的眼中传递着相同的绝望,他们的同伴又一次减少了。于林跟老车头带领其他人将死去的人们放置到一处,他们没有铁锹,便用双手、扁担、石头将腐草挖开,将尸身放入,再用腐草将它们掩盖,然后盖上藤蔓、荆棘,最后点缀绿色植株,放上几粒小石头作为他们的坟茔。第一次他们抛弃了同伴,虽然他们已经死去,但这一次,他们决心要给他们一个归宿,即便那很简陋。
堆好坟茔,于林与老车头坐在茔堆边,好似方才已经花光力气。老车头的斗笠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过嘴角,流下脖子,流入衣襟,他的声音像这天气一样沉郁哀戚:“你说雨有没有味道?我记得它明明应该是没有味道的,为什么这么咸苦?”于林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没有开口。老车头抬眼瞧了瞧不远处,那些手持武器、身躯比他们强壮、身手不知比他们好多少的兵将同样疲惫而颓丧地席地而坐,骑兵的马儿有的逃跑、有的落入陷阱,而有的躺在主人身边哀嚎,在主人的安抚下死去。骑兵们像他失去车一样,失去了马,他麻木地想:“我有种感觉,死亡在追逐、猎捕我们,不将我们每一个人吞噬,它不会停手。快告诉我,这是错觉,对不对?”更新最快的网
他察觉到了,于林心想,死亡的确如影随形,它必须要一点点蚕食这支队伍,直到这支队伍在它面前失去抵抗力量,那时它就会出现。而他相信很快,它就会显露真面目,在任何一方援军到来之前。他没有告诉老车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死亡从一开始就跟着他们,从一个头发与胡须皆已花白的老人在夕阳下对着一个别无他长,只会养各种鸟儿的小伙子说:“愿意为人们传递好消息、传递幸福吗?”他喜欢鸟儿,喜欢能带来好消息的鸽子,只不过后来他发现,它们不仅传递好消息与幸福,也难以避免坏消息与悲伤。
在这一次行程中,鸽子们便用它们白色、黑色的翅膀,召来了死亡。一切早已既定,然而当他看着笼中小家伙纯白的羽毛,“它们应该用来传递幸福与快乐”的想法久违地回到脑中。他依然不怀疑那位老人嘱托的正确,可他感觉到了一丝难过,为那些纯白的翅膀、为自己也为死去的人以及虽然活着却被死亡攫住了脖子的人。
早点结束吧,他期盼着。
“现在看来,这依然不会是结束!”摄政王的帐篷里陈昱面色凝重。这是一顶简陋的帐篷,篷顶挂在周围几颗榆树上,风裹挟着雨水从缝隙里钻进来,让帐篷里的地面与外面同样湿润泥泞,布满青苔与蕨类植物。帐中人的脸色与地面的青苔一样,缺乏血色。
陈昱的眉头紧蹙:“不论何种原因,毫无疑问他们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他们像狩猎者戏弄猎物一样想要一点点击垮我们,说明他们人数有限。我的建议是,尽快回到官道,并且丢下那些我们无法完全信任的人。”他的话中,两个重点,一是追杀必将继续,二是队伍中有细作。现在他们没有精力与时间去找出细作,所以必须抛下他们无法完全信任的大多数,只由摄政王的心腹护送他轻装而行,如此一来他们就必须悄无声息回到官道。先前人数众多,在官道上目标过大易遭偷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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