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在夜空隐隐现现,林中快马飞奔而过,惊起寒鸦嘎嘎。青州,东方艳嫁过去的地方,东方永安虽没去过,但也知晓青州瓷闻名天下,心中估摸着,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玉凉关以北更萧条。第一次经过的时候,急着去救李明珏,无心细看,回程时间虽依然紧迫,但心下大石落地,总有心情多看两眼,这一看却叫她大为惊讶,甚至错觉他们还未过玉凉关。青州北部之萧条比起玉凉关往北那段杳无人烟的地段不遑多让。稀疏的树林、苍莽的草地染上秋天的衰微之色,狭窄的官道寂寥地躺在旷野上,经常跑很久不见一个人影。利州尽管三方势力并起,混乱不堪,然各自势力范围内,村畴之间不乏鸡鸣犬吠,归家时刻炊烟不断,相较之下,青州北部的村庄就冷清得不见半点生活的热气,甚至他们遇见过空荡荡的村庄,房屋猪圈羊圈俱在,人与牲畜、农具皆不见。当地也不见打斗流血,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住民举家迁走了。
如此大规模的流动迁徙不得不说很是罕见。南来途中他们遇到一两队抱团迁徙之人,未免旁生枝节所以没有上前搭话,只在对方只言片语的交谈中拼凑出些许信息。逃亡者大致分为三个方向,一者往北过玉凉关前往阿莘城,但因玉凉关处于战时状态,轻易不能过,所以北上的只是少数。二者往东前往瑜州,听他们言语,占领了瑜州的大云兵颇得人心,此为逃亡主要方向之一。最后是逃亡的另一主要选择,避过宝宁城以及天泉郡的青州军,要么往西去月祇,要么南下许州,乃至穿过大半个大辰前去最后一块净土的烟州,无论如何都不打算继续留在青州。
提到青州、提到统领青州的淳和王,逃亡者便大是愤恨。东方永安大约知晓他们愤恨的几点原因,青州出兵以来不断扩大征兵规模,原先是青壮年男子,后来十五岁以上六十以下尽皆征募,一村之中十有八九背井离乡,只留下老弱妇孺,边界之地匪盗猖獗更是无以自保。开战以后,官署吏掾一切皆为前线,早失了寻常职能,整个青州陷入一种忙乱而无序的状态,一边为供应大军,各方忙得焦头烂额,一边盗匪肆虐官署不闻、田地荒废无人耕种,这种失常失序让寻常百姓饱受煎熬。一开始有大胆者前去青云郡或天泉郡请愿,还能得个淳和王督促地方官吏维系民生的回应,后来青州军攻打晋元数次失败,双方陷入僵持,不论是军中还是青州民间开始弥漫一股焦躁,这种境况下请愿者很难见到能说得上话的大员,若是不幸撞在枪尖上,命就没了。
僵持中,青州也没能喘口气,几十万大军需要供养,每日消耗难以计数的吃食从哪里来?原本靠积累的家底加上及时的夏收秋收,民众尚不算吃力,然而因大肆征募兵力、劳力(运送辎重的民夫),影响了耕种、田地收成大打折扣。按照上方意思,将兵力堆上去,猛攻晋元而下,一两场失收不是大问题,不想长阳同样下了决心,定要守住晋元。费中谷心腹之一的毕仇亲自前往坐镇,任淳和王如何恼火,愣是攻不下,又不甘撤军,便将大军屯扎在天泉与晋元之间等待时机,大军屯扎必要保证充足的粮草以免生乱,于是各地民众家存储的那点过冬粮食也被征调走,如此即来的冬日便成了不可回避的大问题。官老爷们顾不上民众,民众只能自救,这才有了空村的出现,特别边界之地,举村逃亡更是常态。
“听信妖人,任妖邪横行,自不量力不顾百姓死活,这种人能当皇帝才怪,老天是不会保佑他们的!”末了总少不得一两句怒骂。关于妖邪横行亦有一说,似是源于青州一则骇人听闻的流言:天地失序后,这片大地生出一种专食十岁左右总角小儿的妖祟,多在青州中部地域出没,受害人家不在少数,一旦孩子被掳走,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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