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悬河静坐在南阳为自己准备的客舍中,耐心等待南阳侍从来接引自己去与使臣会面。此次会面安排在万江江面、南阳的一艘五层楼船上。望着内中精巧的布置不禁感叹,南阳根基雄厚,都说南阳新帝——若与北辰新帝比起来,倒是在位更久了——是个极为任性妄为之人,生活奢侈糜烂、挥霍无度、随心所欲,若非有此根基如何经得住他折腾?沉没之战他没有参与,只是从梅不知口中以及大街小巷的闲谈中闻得,南阳损失甚重,一下子沉没好几艘此等大型楼船。此等楼船可不是仅仅比二三层楼船多出两层,在动力、平衡方面需要更精妙的设计,往往要造一艘需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想短短几年南阳又将此等楼船开出万江,本次还拿来当谈判的座船,果真应了南阳皇帝喜好排面的传言。
传令官已经事先透露本次与他会面的会是大军主将南宫有章,梁悬河知晓其曾参与沉没之战,对大辰的敌意只多不少。是以早早便开始思量自己的说辞,此次谈判只有一个目标:稳住南阳。最好的结果是能达成双方都可接受的协议,南阳退兵。最差的结果也定要唬住南阳,为安字军争取时间。西宁郡形势迫在眉睫,但孟岭野蛮之地,虽号称十万大军,战力不可与中原相提并论。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安字军可以顺利解决西面威胁。相较而言,南阳威胁更甚,来之前东方永安已有言,可以释出最大诚意。
然而梁悬河知晓,此行不易,南阳会在此时进兵,必与孟岭有某种联系,大辰内乱经年,他们亦不可能不知。一大块肥肉摆在了老虎嘴边,还指望老虎别动嘴,难呐。事关大局,他梁悬河却是要迎难而上。
日近午时,侍从才来接引,梁悬河按下满头纷扰思绪,深吸口气,掸了掸衣袍起身随侍从而去。会面安排在顶楼一间宽广大厅,侍从领他进入,只道了句:“请稍后。”便退下,接着侍女奉上香茗。缓缓摩挲杯盖,梁悬河却没有心思饮茶,他长于口舌,至今不知说服多少人,赢得多少场谈判,有人凭权力、有人凭武力,而他凭唇舌搅动风云,这副口舌说胜说败、说生说死,无往不利。今日却不似以往利索,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他感到了没由来的紧张。
对方迟到了,不意外,现下主动权掌握在南阳手中,必然要趁此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没关系,正好趁这段时间,平复下自己的心绪,梁悬河心想着,打量起这间会面厅。厅壁皆是极为珍贵的金丝楠木,厅中陈设不多,却件件都是难寻的珍品,比如案上那方砚便是世上仅此一件的九天砚。他会认出来并非见过,而是闲暇时听梅不知说起,因仅此一件,梅不知十分向往,念叨得极为详细,他不想记住,也记住了。当时尚怀疑真有人有能力、有闲情将一方砚造得云随雾伴,似在九天?他说他想象不出来,梅不知说九天砚极为特殊,若有一日有幸见到,一眼就能认出。他想告诉他,他说对了,自己当真一眼就认出来。于是又有了新的疑惑,即便南阳财力雄厚,南阳皇帝既不亏待自己,也不亏待下属,这座楼船也过于奢华,不似一名将军的座船。除却珍奇异宝,最叫他感兴趣的是剑架上那柄剑,那柄剑镶金嵌玉,虎踞龙盘,气势非凡,却又不似沙场之剑,他长时跟随东方永安,对于饮血之剑并不陌生。东方永安那把虽亦金贵,然周身缠绕化不开的煞气。此把倒更像一种象征,权力的象征,他几乎断定,这是把权力之剑。将军的座船中为何会有权力之剑?
这时紫纱屏后响起缓而沉的脚步声,梁悬河心下一凛,收敛思绪,整衣正冠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来者身影一点点从纱屏后显出,十分风骚的绛紫锦袍,外罩黑色披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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