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苓茯这话,安化侍并没有出言反驳。
他根本看不懂自己身上的隐秘,自然没有权利去评判别人言论的对错。
而丹姝街的种种异像,早已经惊扰了整座南平京。
四下高天上出现道道御空流光,藏境以下的修行者也攀附在四周街巷静静窥伺,却没有一位前来趟这趟浑水,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叶苓茯的身影。
一袭青衣,一盏油灯,便足以令所有好事者退避三舍。
这便是权倾朝野的叶家威势,叶苓茯亦很受用这种被时刻尊敬的感觉。
“说起来澹台洪烨还是我的外公,在权柄与天下面前毫无亲疏可言,我从很小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我不为任何不值得怜悯之人伤怀感触,我只为更大的利益去向前存活。”
叶苓茯说完此话,已身形鬼魅退后两丈之外。
安化侍清楚他为何这么做,眼下冷阙已经死了,叶苓茯失去了素来信赖的常侍。
道家修士向来不喜锻体,加之他本身又好似病入膏肓般颇为羸弱,因此拉开有效的进攻距离是最为明智之选。
安化侍也不追袭,他感受着藏境强大的底蕴实力,脑海里不断翻涌着鬼天书与阴阳司命抄,寻找适合施展的藏境神通秘法。
眼下他初入藏境只能现学现卖,相比于叶苓茯的谨慎避退,此刻的安化侍亦是谨慎有加。
“我这个人懒散惯了,活着没什么更大的追求,自然也不需要什么更大的利益。我只想求个温饱睡个枕头,要是再能听几首鸥鹭忘机,那便是人生之极大乐事。”
安化侍再次把话题完全聊死。
叶苓茯也不再跟他废话,他也完全瞧看出来,两丈外这个邋里邋遢的神秘家伙,完全跟他活在两个毫不交集的陌生世界。
“自你破入藏境,我开始惧怕你的拳头,但你会一直惧怕我的道剑。”
随着最后一个字尾音落下,身旁玄青色道剑嗡鸣出鞘,在漆黑的雨夜里划过一抹翩然惊鸿。
这还是安化侍第一次见到他的飞剑实体。
之前在南淮城所见乃是一道剑芒,本以为实体道剑会更加锋芒毕露,谁成想反而朴实无华毫无点缀,甚至剑柄处还伴有几分磨损的包浆。
它静静悬挂在叶苓茯身前一尺,浮浮沉沉宛若一条青色的芦苇,亦好似一片沾满青苔的凝固雨线。
“世人皆传小叶公子道剑无双,今日得见为何反倒有些许小家子气?”
安化侍抿起左侧嘴角嘀咕了一嘴。
的确,此刻叶苓茯的剑没有丝毫威严,完全丧失了南淮城上的一往无前,甚至还不及李墨白的巨阙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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