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镇的秋天到了,落叶在空中翻飞,风已微凉,吹起傅霆海的纯白衣角,他已是清俊少年。
有女同学的目光开始跟随他,向他借磁带的姑娘多了起来。
听磁带的潮流正在席卷全国,音像店里总是琳琅满目,哄抢而空。外地还觉得有伤风化的歌舞厅和夜总会,在岭城已经开了起来。
有一间最卖座的“铜蛇舞厅”,老板娘是港城来的,配备的灯光和音乐都是最时兴的。
大放异彩的娱乐业加速带动了经济,外国人也开始涌入岭城。
手提式录音机已经继收音机之后成为学生们的新宠,邓丽君、许冠杰,一些港产武侠片的主题曲,是传唱度最高的。
课间傅霆海会对着手抄歌词本哼唱两句,打着响指,自娱自乐。
狄旭奸笑说,女生就喜欢这种文艺范儿的,她们都在传,初三的傅霆海唱歌很好听,很帅气。
“要不你去当歌星算了,又来钱,又能勾漂亮妹子。”狄旭还是那么功利。
“别瞎嚷嚷啊。我爸妈听见还不得撕了我?唱歌跳舞在他们眼里就是典型的不务正业。”傅霆海把歌词本折到教材里。
狄旭把一条腿架在了课桌上,“当歌星不行,搞木雕也不行,你爸妈还活在二十年前?”
“木雕?……那他们会说,我迟早像我师父一样落魄。”
说这话的时候,傅霆海并没想到,自己的木雕师父会死于那个秋末。
傅霆海认识师父要比认识狄旭早,师父是个流浪到盐镇的乞丐,敲开几户人家的门,想以木雕小玩意儿作为交换,讨口饭垫肚子。
这岂止是天方夜谭可以形容?那年头,谁家的粮食都不充裕,哪有惠泽苍生的能力?
乞丐敲到傅霆海这一户的时候,犹如遇上了活菩萨,傅霆海绝不是心硬之人,家中也不算很穷,趁着母亲不在,省下了半份早饭给他。
乞丐疯言乱语地说着感谢,拎开随身的布袋,蹦跳着让傅霆海挑一件木雕。
傅霆海从未见过那么精细的手工艺品,一根细蜡烛似的木块,就连龙身的鳞片、马儿的鬃毛都能雕出来,他开始觉得眼前呼噜噜生吞着蛋花面的中年男人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有点野。”乞丐疯疯傻傻地说。傅霆海拜他为师之后,才零星地从他口中了解到他的过往。
他青年时是岭城有名的木雕家,六十年代因出色的雕工而被上级传召,可是,他也有点野,撂挑子不干了。陷入改造后,手患了风湿,出狱后没有工作,无婚无子,成了社会闲散人员,沿路乞讨,也帮人干点小活。一天的大部分时光,都抱着他的破木头和一本写满成语的破册子坐在路边鼓捣。
傅霆海跟着师父到处搜集木头,都是最次最烂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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